第6章 小小年纪(2 / 2)

敦化正色道:“你说。”

司马瑞道:“万一,我是说万一这次我败了……”

敦化将手中的卷宗放下,斩钉截铁道:“这件事情没有万一,君在臣在,君辱臣死!殿下眼下千万要稳住,外面的事放心交给我们就行了。”

司马瑞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卷宗道:“这个人不能死。”

敦化性情冷淡,却又最嫉恶如仇,他冷冷道:“殿下放心,他死不了,就算要死,也须照我们的方法去死。殿下,你还记得,当年的淮南王世子吗?”

司马瑞心领神会,拍了拍敦化的肩膀,眼珠一转:“你不说,我还把真这号人给忘了,那我们就,旧事重温一遍,如何?”

敦化拱手笑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临出门时候,司马瑞忽然叮嘱他:“敦化哥,去见见九贞姐姐吧,她现在一定很想见你。”

敦化的身形一顿,点了点头,心绪又回到了五年前。

还是那时候,在琅琊,金九贞是贵族女儿中最特别的存在,她像一般闺阁女子一样知书达礼,骑马射箭的本事却比一般男子还略胜一筹。形容俊美而不矫揉造作,乐观爽朗又多才多艺。谁人不爱,谁人不怜。

那时敦化爱金九贞,偶尔会妒忌金九贞与司马瑞非比寻常的感情。

司马瑞虽比他还小两岁,却看出了他的心思:“敦化哥,九贞的身份虽是我待女,可我们的感情更甚姐弟,而你对我来说是兄长,你要的,我坚决不要。”

那一刻,敦化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般,袅然升起一股股柔软:那大概是他听过得最直白的承诺,就像司马瑞在变相地告诉他,敦化哥,你是我在这世上最最重要的人。

他回转身来,对司马瑞道:“殿下放心,殿下要守护的,臣拼了命也会为你守住的。”

齐槊领着敦化到达瑞安殿偏殿的时候,挚虞刚为金九贞行过针,人还晕睡着,敦化看着她睡梦中痛苦的模样,心如刀绞。

忽然听金九贞呓语:“殿下,小心。”

她很虚弱,也不复当年鲜妍明媚的模样,可敦化就是忍不住想亲近她,他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想擦去她额角汗珠。

金九贞却突然抓住他的手:“敦化,快走,危险。”

敦化以为她醒了,仔细一看,原来她还在梦中,他紧握着她的手,这双圆润的巧手此刻却苍白无力。

他心中难过,默默道:“九贞,我知道你心中有我,这就够了!你要快快好起来,总有一天,我们定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荀葟端着药碗走进来的时候,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敦化是知道荀葟的,她是金九贞在宫中唯一的朋友。

只是他没想到在这危难的关头,荀葟居然会自请到瑞安殿照料金九贞。这世上的情谊,锦上添花者常有,雪中送炭的寥寥无几。

敦化放开金九贞的手,起身向荀葟行了个叉手礼,这是个很重得礼节,荀葟顾不得放下药碗,忙回了个满福礼。

荀葟看着敦化照顾金九贞样子,心道:“果然是个翩翩君子,难怪你念念不忘,如今见他这般模样,也不妄你对他情深意重。”

敦化忽然想起一件事,对荀葟道:“荀娘子今日可曾见过太子妃?”

荀葟被他问的得一愣,道:“臣妾一整宿都在瑞安殿,未曾出宫,哪有见到太子妃,大人何出此言?”

敦化忙让人去唤齐槊,原来齐槊去了弘文馆,未曾见到荀葟,便将太子妃留在了弘文馆,交与荀葟待女燕如照顾,自己匆匆去太子处复命去了。

荀葟问起太子妃找他的缘由,敦化想了想道:“说是荀夫人旧疾犯了,请你去府中瞧瞧。”

荀葟疑惑的看了眼敦化,忽然面色大变,姐姐何曾有什么旧疾,就算身体不适,又怎么会让云初一人前来告知,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她将手中的汤药交到门口的待女手中,慎之又慎地交代了用法,拜别众人,才匆匆忙忙向弘文馆赶去。

敦化心中隐隐不安,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大事。他对齐槊交待了几句,交槊叫来几个侍卫,跟随荀葟,以防不时之需。

敦化还有要事在身,他要去查那个幸存的太监,要去把与他有关的所有人通通查一遍,包括他的家人,友人,恩人和仇人。

他不能逗留,可小太子妃的身影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怎么也参不透其中奥妙。

只能叮嘱齐槊,一定记着将今天与太子妃有关的一切事情告诉太子,而且要快。

齐槊不敢怠慢,答应一定转达。可能是潜意识里他并不觉得一个娃娃能迁动什么大事,见司马瑞那里忙得不可开交,便想着稍后闲时,再慢慢回禀。

荀葟见到桑云初时已近午时,待女回禀,太子妃殿下久等她不归,许是太困,刚刚安置了。

荀葟着急,轻声唤她不醒,只能将她摇醒,桑云初毕竟还是个孩子,从睡梦中被唤醒,还有些迷迷糊糊。

荀葟平复了情绪,缓缓问道:“云初,你母亲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母亲二字让桑云初彻底清醒过来,她告诉荀葟,父亲桑逾不知道因为何事,将荀夫人锁在了房中,就连她的贴身丫鬟们,也被关了起来。

每日三餐有专人送进去,就连桑云初也不给进去,云初想念母亲,就在夜里偷偷溜到了荀夫人门前,偷偷往里面仍石子。

荀夫人夜不能寐,见是女儿,便将一荷包塞进女儿怀里,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偷偷进宫找姨母帮忙,千万不能让府上的人瞧见。

桑云初一心想帮到母亲,便趁天还没亮,下人们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家门,她生怕被人发现,一路跑向宫门方向,不想在崇业坊撞上齐槊他们。

桑云初将她的小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大大的荷包,荀葟打开荷包一看,吓得脸色都白了。她慌忙将荷包塞进袖笼,握紧桑云初的小手,问道:“你母亲可还有话交代你吗?”

桑云初道,母亲还让我带了一封信给你。说着又从贴身衣服里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