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倒是知道康熙还没有到龙驭归天的时候,不过旁人不知道啊,一时间宫闱中、朝堂上,人心浮动,缓缓拉开了康熙四十七年那一场风云变幻的帷幕。
接连几日康熙都因为身体不适没有上朝,胤褆一早就进了宫,直奔惠妃的长春宫而去。惠妃见儿子过来,对左右之人使了个眼色,屋里伺候的奴才们便都自觉的退下。
门一关上,胤褆就迫不及待的问:“额娘,皇阿玛那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惠妃皱眉道:“皇上这回怕是真的有些不好,咱们要早作打算!”
胤礽因为是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只要皇上没有新的废立的旨意,那么一旦皇上去了,他继位就是理所应当的。因此,投靠胤礽的人比较多,他能拿到康熙的用药单子也就不足为奇。
不过惠妃在宫里经营了几十年,自有她的门路,对于康熙的情况,她也是有所掌握的。正因为掌握了康熙的病情,所以惠妃不大乐观,当此太子还未完全被厌弃之时,皇上若是有个万一,她并不认为对胤褆来说这是什么好事。
惠妃缓缓道:“你一会儿出宫去明相府上走一趟。”
明珠此时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整个人老态已现,他有些明白当年索额图铤而走险的心情了。也正因为有索额图的前车之鉴,明珠才越发的谨慎。
说来也奇了,以前在朝堂之上,索额图是保守派,不管是在政令之上,还是在作战之上,索额图的意见都是相对于保守的,而明珠就恰恰相反,他的意见都是比较激进的。也正因为此,康熙才对明珠青睐有加。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索额图会那样冒险的做出谋反之举,而明珠在此事上又与平日行为完全不符的采取了保守的举措。
明珠说:“皇上心思深沉,便是真的到了最后的时刻,也容不得疏忽。大阿哥可还记得当年皇上身染疟疾之时的情形?”
胤褆心里一凛,他如何不记得当年之事?那时太子深得圣心,索额图的势力也如日中天,当他知道皇阿玛有可能病重不治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再没希望,一辈子都要被太子打压了。
当时谁能料到皇阿玛竟然能痊愈呢?
而在皇阿玛病重之时隐隐窃喜的太子就此被皇阿玛厌恶了去,埋下了这些年父子相疑的隐患。
明珠见状继续道:“便是皇上真的有个万一,又岂能没有后手?而太子当了三十多年心里岂能不着急?大阿哥目前最紧要的事不是想着如何部署以防万一,而应当想着如何才能让太子出手,好让皇上彻底的厌弃了他。”
胤褆道:“让皇阿玛厌弃太子容易,只是如何能让皇阿玛立我为储呢?”
明珠笑道:“大阿哥想差了,咱们所图的根本就不是皇上的属意。只要没有了名正言顺的太子在前,大阿哥您占着长子的名义,由您登基岂不是顺理成章之事?三阿哥不足为惧,八阿哥那里虽然人多势众,到底是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军权!到时候越乱,对您来说就越有利!”
胤褆总算是心领神会了。
此间事了,明珠让儿子揆叙送胤褆出府,他闭上了浑浊的眼,心里飞快的算计着。不久听到一阵脚步声,明珠闭着眼问:“大阿哥走了?”
揆叙躬身应是。
明珠问:“这件事你怎么看?”
揆叙沉思片刻,说:“便是皇上厌弃了太子,大阿哥恐怕也是为他人作嫁,皇上当是不会选择大阿哥的。”揆叙有些不明白阿玛为什么一定要支持大阿哥,难道仅仅是因为那一丝血缘关系?可即便如此,也要看大阿哥是否值得辅佐才是。
明珠淡淡的道:“皇上自然是想要选择一位英明的储君,以保大清江山万世不灭。可是对于咱们做臣子的来说,做皇上的未必要英明神武才好。当今就是太圣明了,所以咱们纳兰家才会落到如今这种境况。大阿哥的缺点很明显,这就很好。”
“可是,如果皇上没有选择大阿哥,咱们又当如何?”
明珠忽然睁开眼,“富贵险中求!”明珠所惧者不过是康熙一人耳,只要康熙真的是去了,哪怕是立了旁人,他也有必胜之心!
揆叙瞳孔紧缩,面色也凝重起来。
不久之后,京里便有了些流言,说皇上病体违和,怕是有些不好。又传言说昨天某某宗室和太子爷相谈甚欢,今天又有某某大臣向太子爷表了忠心,而太子爷面泛红光心情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