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拿闹到往十月肩头倚,十月一低头,发现她的确是醉得很了。酒量不好的人喝得急了就有这种效果。十月的肩膀很软,蒋宁宁一靠上去,眼睛就忍不住合了。
十月觉得好笑,转过头来看明悄。“明悄你看宁宁……”
话刚一出口,十月就发现自己在对着空气作声。
明悄不知什么时候也没了踪影。
右边的位子空空荡荡,别处的贵女们三三俩俩。这宴席上人多,气氛又浓烈,杯盘狼藉,婢女们原本是足数的,大概是前头王爷的院子里更需要人伺候,所以抽掉走了一些。剩下的人伺候起来就更加手忙脚乱、力有不逮。这样的情况下,席面上少了几个人还真很难注意到。
旁人不注意,十月却不得不注意。
她看向了主座,郡主的位子依然空着。
郡主不在,明悄也不在。十月隐隐地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或许是她多心了。但这种时候,可由不得她不多心。
就在几天之前,明悄谈及郡主的时候,是怎么对她说来着?
满面脓疮、蛆虫横行。
这才几天,明悄就主动给郡主敬酒,两人把酒言欢了。
糟糕的念头和猜想在十月内心翻滚。一时间竟然心乱如麻。
又等了片刻,明悄与郡主,一个都没有现身。
肩膀上的蒋宁宁仍在喷着酒气呓语。其他人亦只是寻欢,光顾着自己尽兴。十月有些儿慌了,而她的慌张又建立在一些虚妄的猜测之上,无法对人言说。
她只能自己去求证、自己去解决。
把肩膀上的蒋宁宁扶正了一些,让她靠上了案几。十月在蒋宁宁耳边说:“你醉酒了,我去给你叫一碗甜汤,给你醒酒。”
她刚要走,蒋宁宁就拉住她:“你、你别自己去。让、让奴婢们去、去不就、就行了?”
一句话要拆成三句说,都已经醉到这地步了,蒋宁宁心里还有这尊卑之别。十月笑笑:“奴婢们手忙脚乱,收拾东西都来不及,吩咐一句下去,回头要是给我忘了,那不是耽误事儿么。没关系,我去厨房亲自说,一会儿就回。”
她安置了蒋宁宁,随口吩咐了一个婢女让好生看着。自己便掀开帘子往外边来。她先问了厨房的方向,居然在两个院子之外。这王府实在是大,比李宅不知道开阔几倍。回廊连着回廊,院子挨着院子,十月冒着薄薄的风雪,找到了厨房。吩咐清楚了甜汤的事情。厨房也是忙乱不堪。她从里头出得门来,外头雪又见大了不少。
她打了个哆嗦,身上有些冷,心里有些寒。
如果她猜得不错,明悄应该是有所计划。
越是仔细回想今晚的种种,这个念头就越是确实。明悄前后反差之大,不可以常理解释。她主动祝酒,更是早有筹谋。她酒量好,这便是她可以倚仗的本事。
那么郡主喝了那些酒又会如何呢?自然要找地方醒酒,自然要离开众人的视线之外。这时候明悄也跟着不见了踪影,那……
明悄啊明悄,你到底要做什么?
王府虽大,十月到底穿着像个贵女,在王府里四处行走倒也也无人敢拦。她找了几个地方,暖阁、风雨亭、净所,都不见人。寻思着她们或许也不至于离王爷这边太近,所以还是应该往郡主的几个院落里找。于是按了来路,准备原路返回。
只是这一走,十月就有些迷糊。
回廊太多,院子重叠,这夜晚纵有明烛,光线仍嫌黯淡。十月走了几个地方,只觉景致都差不多。逮着几个仆人问了,仆人们手里头都各自忙着活儿,给她指了大致的方向就匆匆离去。十月找来找去,找了个黑黢黢没人的路。
她觉得这里不太对,刚走了几步就要回身,却见自己背后有个身影铁塔似地站定。十月顿时一惊。这身影也未料刚一拐角就有个人在,于是低声便是一句喝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