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到时候别人也会送,总不是独一份儿了。
见蒋宁宁如此气馁,好端端一场聚会就要泡汤,十月看了看那副绸画,心里当然不忍。
盯着那筹划,她心里突然冒出来个想法。
“其实,这画也不是不能用。”她轻声脱口说。
这话还是被蒋宁宁听了个清楚,蒋宁宁哭着赌气道:“还怎么用啊!都成这样了!”
十月只好接着道:“不是,你看,糖渍在的地方是角落,郡主的人像一点损伤也没有。”
蒋宁宁瞥了一眼。的确如此。这蜜糖显然是某人蹭在了手上,然后双手捧画才会沾上的。郡主的人物画像在画幅的中间,并没有受到影响。
“那又如何?”她问。“总不能让我把画剪下来吧?那叫什么画?难不成你让我找另一块绸布,单独把人像绘上去?”
蒋宁宁得到启发,开始思考这种可能。
“不,不用另一幅绸布。其实……我们可以用它做一个人偶。”
“人偶?”
众人都疑惑起来。
“是啊,做人偶。”十月有些紧张,毕竟人偶这东西也就她喜欢,因为她平日里喜欢看傀儡戏。可在别人听来,这会不会很奇怪呢?
“人偶只需要用到郡主人像的一部分,我们直接可以利用各自手上有的东西,比如说手帕什么,给这个人偶做个衣裳、头饰什么的,更活灵活现。”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沉默了片刻,最终是蒋宁宁一拍大腿:“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原来,十月多虑了。
这些贵女们非但不排斥人偶,反而已经接触了好久。
胡人的客商在京师做买卖,可不局限于各种实用之物,西域那边的人偶玩具也被带到了中原。十月见到的那些傀儡戏,是中原千年传承,却局限于戏曲。西域那边的人偶则多属小孩玩具,或精致美丽,或憨厚可爱,在贵女的圈子里面逐渐形成一种风气。
对贵女们来说,那人偶不是人偶,而是玩偶。
只是,玩偶对她们来说只是玩具,画的脸孔充满童趣。用真人的样子制作玩偶?
众人开始纷纷探讨这样的可能性。直到明悄不咸不淡泼了一盆冷水:“人偶?你们可真是敢。忘了多年前废太子巫蛊之祸了么?”
这话出来,十月心里顿时一凉。
宫廷“巫蛊之祸”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余波犹在。就算是她们这些不问窗外之事的贵女们,也都了然在胸。
因为这是皇室之丑。万一谁要是一个不注意,提到了相关的内容然后传入了皇帝的耳朵里,那自己的家族岂不是可能受影响?
所以,贵女们各自在家,大都被父母耳提面命,知晓了此事,并默契地讳谈。
所谓巫蛊之祸,根儿上跟皇位有关。
当今皇帝原本并非先帝立的太子,其兄才是。只是那位太子身在东宫之时,被人无意中在院墙脚下挖出几个巫蛊人偶来,浑身扎满尖针,而背后写着先帝名讳。
此事传入先帝耳中,先帝震怒,自然要彻查。太子迫于形势,万般无奈之下仓促起兵。最终兵败被杀,名号被废,全家被夷。
是为巫蛊之祸。
巫蛊之事民间多有,但都是无稽之谈。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被几个人偶给咒死的?
可这种事情没人信便没事,但只要有人信,那就完蛋。
十月怕也怕这个。
明悄这冷水浇得她透心凉——你用郡主的画像做郡主的人偶?意欲何为?
不过,就在众人不敢出声的时候,郡主自己说话了:“没事。巫蛊之祸,先帝晚年也曾后悔,何况巫蛊的人偶重在姓名以及八字,我听说你们平日里也有喜欢布偶娃娃的。十月的意思是做一个布偶娃娃,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