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在筹划,后头的明悄跟着烦恼。症结似乎很明确,只是解决起来却不简单。这免死谏阻碍了皇帝下决心,那么这上谏的人就是十足的该死。明悄心道:若是让我知道这上谏的人是谁,估计要行吕后之事,将其削手断足挖眼拔舌,做成人彘方解心头之恨。
“哐当”一声,前厅忽然又传来一些响动。明悄有些不安,心想别是一言不合有人吵起来了?于是赶紧派人到前面看究竟。不一会儿派出去的人很快就来回话,说没什么,“是一个上茶的婢女手滑,打碎的茶壶,溅了一位来宾的半身。”
居然有这么不小心的婢女。明悄内心暗骂。结果没过多时,前院的管事就拎着个瑟瑟缩缩的婢女来到了后头。
婢女见着明悄,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管事对明悄躬了躬身,道:“禀小姐,这婢子在前院犯了事,失手打碎了一盏茶壶,滚烫的水泼了宾客半身。老爷交老奴责罚,老奴原本是要处置的,但忽然想起这婢子是先前小姐后院人多,借给前院使用的。既然是小姐的人,老奴不便发落,故此带来交还小姐,听凭小姐处置。”
说完便行礼告退。明悄一听,原本就在气头上的她更是脸色发白。这婢女她认得,的确是自己院子出去的。前阵子过年前院操办的事情多,有几个奴才年前生了病给弄到城外庄上了,所以短缺人手,管事就问明悄从后院要了两个人去。其中一个就是这奴婢。
“呵,好,可是给我长脸。”明悄冷笑,毕竟自己的奴婢闯祸,而且将滚烫的热水浇了官员一身,这可真是伺候得好。“这还需要怎么处置?交牙行发卖便了!”
交给牙行发卖,可不是什么好前途。毕竟最好也不过换家主子继续伺候,京师之大,还有哪家府邸胜得过首辅家?何况,要是她运气不好被卖给了妓院之类,那岂非改命了?
因此这婢女一听明悄要卖掉自己,连忙在地上咚咚磕了几个响头,哭诉起来:“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奴婢也不想的,只是无意间听见大人们说起朝政,其中提到一个人名我很熟悉,就一时不小心摔了茶壶!”
“好大胆的奴才!大人们说话还有你听的份儿?”明悄压了怒火,心下也不由好奇:“一个人名你很熟悉?看来你在前院伺候没几天,听进去的东西还不少!”
这婢女又叩起头来:“不、不是的。朝廷大事我怎么懂的!只是他们说起那个兰阇,是我一个同乡。年前我老家来人给我送家里的口信,顺道闲聊了几句老家的见闻。这兰阇原本是我村的一个穷酸秀才,我离开老家的时候家里穷得饭都快吃不上了。没想到这才六年的工夫书都已经读得这般大了,现今都已经在朝廷为官。年前我从老乡那里听来还有些不信,结果刚才在前头听大人们说起,就不由有些惊了。”
明悄听了冷笑:“你惊了?有多惊?还能把茶壶给摔了?”
“哦,不是,小姐恕罪,我是听见那位大人说起兰阇的名字时有些咬牙切齿,看意思是给老爷难堪了还是什么的,我就又惊又怕。”
明悄一怔。
咬牙切齿?难堪?
莫非这个兰阇是王爷派系的?看意思给父亲这边带来不少困扰。没想到有个老乡就在自家府上。有意思了……
不知道这层关系,能不能利用起来。至少,眼前这婢女对这个兰阇似乎有所了解,并且颇为不屑。
明悄敏锐地嗅到了某处突破的可能。
她一向嫌自己不是个男儿,不能为父亲出谋划策。现在是不是终于有了个机会?
明悄琢磨着。还是先得把这个兰阇在官场上的底细摸清楚才好。眼前这婢女连他官职都说不明白,找她是没戏。不过,偌大个相府总是有知道的。
明悄转向身边的侍女:“老爷几个师爷现在都忙么?”
侍女回答:“虽然前面来了那些客人,但咱府上有五六个师爷,总不可能全都不得闲。”
明悄满意地点点头:“帮我请一位来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