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悄对十月的阴狠,自然在陈平洛之上。
要说陈平洛对十月,说不上要有多袒护。但十月终究是个容貌姣好的女人,而且有聪明的头脑。陈平洛看她,始终是在看一块肉。
这块肉自己吃不着,倒也无所谓。但这块肉要是不让自己吃,还非得主动送到别人的嘴边,那便叫他无法忍受了。
明悄一进来,打断了陈平洛的怒火。这些日子她都在父亲的家里休养。原本住在这后院,但因为今晚要设计抓捕十月,故而挪到别处。
她与明正两人听见这后院平息,便前来查看。
一进屋,明悄的目光落到了十月的身上。
原本的朋友,如今的仇敌。十月对明悄的是恨,明悄对十月,则是烦。
“十月,你怎么这么烦人?”明悄的牙齿微微咬着,她讨厌世间所有那些挥之不去、令人烦心的东西:“没想到那次在野庄,你居然还活了下来?是你命大,还是我派去的人手段不齐?你怎么不简简单单地去死呢?你要是去死了,我保证给你烧全天下最多的纸钱。可你不,你非得整出这等幺蛾子来。你想要达到什么目的?要我死么?结果呢?被押在这里的,不仍然是你?”
明悄的话轻描淡写,好似十月的性命于她而且只如猫狗一般。十月听了,只是冷笑。现如今,她什么风浪都算见过了,明悄的冷血对她而言,早已经是件熟悉不过的事情,再难令她齿冷。
倒是明悄那肚子,见证了十月的手段。
十月的视线慢慢往下,挪到了明悄的腹部。那里前些日子才经历了剧烈的灾难。一颗正在成型的生命就那样消弭于无形。
明悄看着她的视线,本能地伸手护住了肚子。
尽管那里面已经空空如何。
“我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十月的声音又冷又慢:“有多少人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你的手上,我拒绝成为其中之一。非但如此,我还要担下他们的仇恨来。所以我可不能死啊,明悄。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也有小——多小,你知道么?小到都不成人形,小到只比一颗甜瓜大不了多少。呵呵,呵呵呵呵……”
十月的笑很绝望,她的目光更是令明悄有些发毛:“明悄啊明悄,说起来我真佩服你,你居然不知道什么叫怕。你看看,先于我一步,已经有人报仇了。就是那个‘小’家伙,那颗与一个甜瓜大小无异的生命。呵呵呵,它是如何做的呢?它是不是夺去了本属于你的东西,让自己未能投胎为人的怨念,最终得到了消解呢?它……是不是钻进过你的肚子,然后又消失不见?”
明悄内心剧烈地震动。
她的瞳孔陡然放大,目光没有了先前的鄙夷,现在已全然变成惊恐!
十月的话说得很含混,令在场的其他人都一头雾水。但是明悄知道,明悄知道,那个所谓的生命……
“原来是你搞得鬼!”
明悄尖叫起来,她的声音好似磨尖的刀在铁板上重重划过。
“普渡寺!是你!是你对不对!李十月!是你害死我的孩子,是你——咳咳咳咳咳咳咳……”
“孩儿,孩儿!你真是怎么了?怎么这个小贱人一番话就让你这样了?”
明悄剧烈咳嗽起来,引得明正一片关心。明正没有别的子嗣,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视若掌上明珠。哪怕已经出嫁亦是如此。
可是对于陈平洛,却不这般了。
见自己的夫人咳嗽得那般厉害,他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把视线重新转回到十月的身上。这跟上次在野庄的时候判若两人。
但是他看十月的眼神,倒也发生了变化。
“在我孩子的事情上,原来你也有份!”陈平洛又愤又怒,“我以为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可没想到你下手更狠。你知不知道,那可能是我唯一的孩子!”
“平洛!”
明正听到陈平洛话说到这里,不由脸色突变,顿时大声喝止,似乎是避免陈平洛讲得更多。
但十月已经听明白了,她也弄明白了为什么陈平洛对明悄不似之前那般关怀——明悄不但小产了孩子,还毁掉了自己的肚子。她不能怀孕了吧?她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对于陈平洛来说,这是个极大的打击。他一方面要依仗丈人这边,另一方面,自己本家的香火,在相当程度上也掌握在丈人的手中。
毕竟,没有明家的同意,他总不能随意置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