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明正。
因为就在许多人还在回想这为叫“慕峤”的侯爵到底是哪位的时候,他已经预感到了慢慢逼近的危险。
慕峤是皇族?
他要当太子?
笑话!这不天大的笑话么!
他不过是一个赤胡的头人,怎么忽然之间就成为中原的皇族!
“皇上,这……是不是哪里有所误会?”
明正站出来,直接问。
司礼监内监代皇帝回答:“不知丞相所谓误会,在何处?”
“这慕峤……他分明是胡人,在草原长大,怎么会……突然成为了陛下的侄子?”
内监侧耳在帘子旁听了一会儿,转述皇帝的回答道:“这一点丞相大人不必担心。皇上已经确认无误。实际上慕峤太子当初避祸草原,皇上即有所知。当初受降之礼皇上亲临,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太子。而将太子赐姓回皇姓,就是为今日所做铺垫!”
此言一出,下面群议纷纷。有的恍然大悟,觉得皇帝英明。有的却还是觉得蹊跷。毕竟那慕峤在京师里也呆了4年多了,从未被皇帝委以过重任,怎么现在突然变成了太子?
明正自然是持有后面一种观点。
毕竟他很清楚,慕峤在过去4年中,从未得到过来自宫廷的半点支持,反倒是被陈平洛呼来唤去,处理了不少礼亲王的余党。
难不成这慕峤是皇帝故意安插在明正麾下的?就是为了搜集明正等人的罪状,将来好做清算?
如此一想,明正不由暗生冷汗。
不过,他还是觉得这可能性太低。毕竟那天慕峤夜闯丞相府,是孤身前来,受伤严重。如果他真的在禁城之中有皇帝作为奥援,还需要只身犯险么?
明正久历朝堂,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又清了清嗓子,道:“陛下,恕臣鲁莽。毕竟皇储一事关乎国本,须万民信服。故恳请皇上容臣多问几句。皇上要立慕峤为太子,实在事过突兀,先前有否跟臣子们有过议论。毕竟突然宣布,容易引人非议。”
明正这话说得曲折,但意思就是说皇上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跟我商量?毕竟这里头最大的臣子就是他了。
司礼监内监转述回答:“这是皇帝家事,未曾打扰诸位爱卿。”
明正依然不依不饶:“既然是家事,那么各地藩王可有过进言?”
司礼监内监继续转述:“不曾。但是宗正已经恢复慕峤属籍。慕峤身份之证明,已经快马以皇室内谕发给各地藩王。在此也可以告知诸位爱卿——朕之皇兄,也就是先帝时的废太子,在罹难之时的确有一新生儿,时年一岁余,因随其母回乡省亲故而得以避祸。当时宗正有录,此子背部有黑痣七枚,排列如北斗七星。慕峤之后背与此记载全然相符。是为证据。”
众大臣听到这番解释,疑惑怀疑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毕竟先前皇帝说慕峤是其特意安排,已经很有几分道理。现在宗正已经恢复属籍,而且背部黑痣的状况与记载相符。这等异象已经很难说是巧合了。
不过明正还是不相信。
不是他的理性不相信,而是他的利益所在,不能让他相信。毕竟慕峤在陈平洛手下听令多年,对于明正一党的诸多所为了然于心。让这样一个人当太子,然后去当皇帝,对于明正身家性命来说,实在凶险。
司礼监内监又道:“怎么,难道丞相大人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明正沉默片刻:“是,皇上久不上朝,臣子们许久不见天颜,今日朝会,不知下次又是何时。臣子们关心龙体,期盼仰睹龙颜、聆听玉音。万望皇上体恤臣心!”
意思就是要皇帝掀开帘子,展露真容。毕竟今日之事对于明正来说太过离谱,对于御座之人的身份,他难免心有怀疑。
谁知道帘幕之后的皇帝是不是真的皇帝呢?谁知道皇帝有没有遭人胁迫呢?
有很多人都有胁迫皇帝的理由。慕峤,或者内宦们。
如果这两者勾结导演了今日的一切,那么明正万万不能容忍。
所以,让皇帝从帘幕之后走出来,一展真容,亲口说话,是最好的验证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