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被提前布列在所有的巷道与墙垛之处,惨烈的阻击在帝国的中心上演。
禁军虽然训练有素,但终究人少。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方有备而来。陈平洛手下的兵丁虽然不是久经沙场,却也是训练有素,在战斗力上一点不输给禁军。虽然对陈平洛攻打禁城的命令有所怀疑,但陈平洛以一句:“清君侧。”和一句:“上命下从,违令者斩。”平息了所有的怀疑。
此外,陈平洛对士兵们许以高官厚禄,并且许诺不救出皇帝,自己甘愿领受一切罪责。如此一来,京师守军们方打消疑虑,拼死向前。
禁军人少,禁城防备并不如京师外城,因此一攻即破。陈平洛率领着军队一步步逼近天子,毕竟这个天下最高的权力掌握者,那种将权力拥有在手的强大蛊惑力,足以让他放下一切担忧,只想如同一个赌徒般下满筹码。
当然,陈平洛也好奇过,慕峤怎么会这么傻。
就算禁军完全听令于慕峤控制下的皇帝,但兵力跟京师守军的对比理应让慕峤清醒才是。当然慕峤也不是完全没有奥援——也就是城内的赤胡坊市,不过,一来赤胡的坊市人数实在太少,二来陈平洛已经发动了白胡,白胡跟赤胡死敌,无论如何不会让赤胡出身的慕峤当上中原的皇帝。
因此在赤胡的坊市那边陈平洛甚至都没有部署军队,只是通知了京师衙门前去维持治安。虽然衙门那帮人战斗力不能比上军人,也足以给赤胡人带去很多麻烦了。
陈平洛所要做的,就是集中兵力,专攻禁城,毕其功于一役。
禁城内外一共三道防线,现在已经击破了两道。
再越过眼前的金紫墙,便是皇帝躲藏的大殿。
陈平洛的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微笑。
他挥挥手,手下的军人们扛着云梯,推着冲车,已经完成最后的集结,就等他一声令下。
陈平洛的计算很准确,禁军根本没有太多可用的人马。
而且之前两道城门之战,禁军死伤非常惨重,剩下来的,就更轻松了。
最后一刻,陈平洛想要扮演一下儒将,想要在自己的手下面前表现自己的深明大义、表现自己的不得已。他对金紫墙后面的守军喊话,要求他们投降。
“对面禁军的弟兄们!事已至此,何不出来一叙?为了一个身份不明的胡人杂种卖命,作为堂堂中原男儿,岂不是可惜!本侯没有别的意思,发动此役,只为肃清君侧,还天子以平安,还朝政以清平。还望禁军兄弟们体谅!现在投降,交出兵刃,既往一切,概不追究!”
话音落下,金紫墙的那一头宁静无比,甚至听不见因为战斗的伤痛而产生的半分哀嚎。高高的墙壁在众人的眼前耸立,夜幕仍旧黑暗浓重,虽然有各处的火把,却无法刺破这墨黑的天空。肃静,加上漆黑,仿佛死亡的序曲。让人内心既生疑惑,又不免有几分胆寒。
毕竟自己这边的人马都是第一次来到禁城,第一次抵达这个地方。前面几道城墙的防御给攻城带来了巨大的困难,京师守军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走到了这一步。面对最后一道城墙,攻方虽然颇有气势,但却也被对面这沉默的应对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陈平洛没能得到接受投降的回应。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以慕峤的性格,在这个时刻跪地投降,那可就太丢脸了。
何况,如果慕峤投降,对他来说也是个麻烦。立即杀掉吗?他是巴不得,但是要在手下面前装出儒将的风范来,估计最终还是得让慕峤到有司那边走一道程序。
那可就太不痛快了。陈平洛要慕峤死,并且是直接死在自己的刀下。
他朝前方挥了下手。
这便是最终总攻的信号。
进攻非常顺利,训练有素的士兵们犹如蚂蚁一样有序而精密地行动起来。他们架起云梯,小股部队佯装翻墙进攻,而城墙正门这边则利用冲车,干脆利落地撞开了最后一扇沉重的大门。
只是,当先锋部队成功进入金紫墙之后时,一度沉默的夜空瞬间被尖叫打破了宁静。
“啊——这、这是什么怪物!”
前面的士兵大叫起来,但叫声很快便被灌满喉咙的鲜血给堵住。
陈平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立即带人前去查看。
结果这时候有士兵披着浑身的伤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他倒在几个战友的怀里:“里、里面有、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