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见陈平洛无耻之极,心想自己的父母居然是被这种人所害。内心愤怒与悲伤愈发炽盛。她朗声斥道:“陈平洛,明悄待你还算可以。她愿意躲在夹墙之间冒险等你,足见心意。你却如此对她,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可没想到陈平洛未答话,明悄已经抢先一步,厉声回应十月:“住口!李十月!这是我的夫君,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训斥了!”
十月被这回应弄得目瞪口呆,明悄则不依不饶、满面鄙夷:“你用不着在这里假好人了!你不是恨我么?你不也恨陈平洛么?你恨我们全家。实话告诉你,我会有今日之况,也并非一点都没有想到过。但是我一点都不害怕,也不后悔。因为我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东西,我拥有过真正想要的生活。哪怕这生活眼看着就要结束。可是我问你,李十月,你呢?这辈子你又过得如何?你看看你,现在虽然是一幅居高临下的样子,可是你受过多少苦、吃了多少罪啊!呵呵,呵呵呵呵。你这辈子就为了复仇活着。别以为你现在要成功了,我就会后悔,我就会羡慕你、嫉妒你。不,一点也不,就算我要死,也要过一把想要过的生活再死。这也强过你——你算什么?不过是为你父母报仇的工具罢了。”
慕峤呵斥明悄住口,明悄一点也不理睬。满脸都是冷笑。倒是陈平洛,他察言观色,心知明悄继续这样胡言乱语下去只会对自己不利。于是他直接出手,甩了明悄一个巴掌。
“住口,你这个贱人!”
明悄的脸被打向一边,她死死地捂着,片刻后才茫然地转回。
明悄转回脸的时候,被打的那一边已经隆得有一指高。明悄口里的声音低低的,但众人还是能够听清。
“夫君、夫君。”
“你不要喊我夫君,我从来都没有——”
不知道陈平洛究竟想要说什么。因为他再也无法把话补全。
声音戛然而止,一枚尖锐的钗已经扎进了他的喉咙。
陈平洛惊讶地捂着自己的喉管,还想用两只手堵住涌出的血液。明悄下手很果决,两手抓着钗,向右边一拉。
陈平洛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瞪着明悄,旋即倒了下去。
这一幕,把十月和陈平洛都看呆了。
明悄的手上殷红一片,她的脸上也沾染着不少的血迹。更不要说那一身华丽的、属于丞相之女的衣衫。早就凌乱不堪、狼藉至极。
明悄看着倒躺下去的陈平洛,哀哀戚戚地哭起来。她哭了一阵,又转变为笑。咯咯咯咯的声音在这样血腥的场面之下愈发叫人悚然。人人都知丞相之女为人凌厉狠辣,却不想能够到这杀夫的境地。尤其她之前口口声声,对陈平洛都是爱慕和袒护。现在则抱着对方的尸体,一时哭,一时笑,实在诡异万分。
十月看着陈平洛的尸身,再看看已经癫狂的明悄,内心那种复仇的痛快仅仅维系了一瞬,又或者连一瞬都不曾存在。她看着明悄,眼神不免带着几分怜悯。可惜明悄一抬头,捕捉到这怜悯,顿时愤怒起来。
“看!你看什么看!你看我可怜吗?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可怜!一点都不!”
十月被她呵斥得一怔,但并没有回击的念头。慕峤看看十月,又看看明悄,虽然很想维护十月,但面对一个疯婆子,任何的话语又都嫌无用。
“十月,”明悄愤怒的声线陡然一转,变得幽幽。“你开心么?你是不是很开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终于可以开心一回了。呵,呵呵呵,是啊,你应该开心。因为,你赢了。”
说完,她手中钗头一转,直接扎进了自己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