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大多有个欺软怕硬的心理,更会有“欺生”的隐晦心里。
锦绣在院子里待的久了,处事公正,大家伙儿早都心服口服,自然不会出什么岔子。
可巧珍毕竟刚来不久,和院子里的丫鬟不太熟悉,却积极的要接手这一大摊子事情,丫鬟们中便开始出现了偷懒不听话的。
素荷素彤尤为其中翘楚。
她们两个年龄不小,却至始至终做着三等丫鬟,眼见着锦莲都做了二等丫鬟了。她们两个还在做着粗活儿,一想到这个心里便极为不痛快。
乍然换了巧珍来督促三等丫鬟们做事,素荷便动起了小心眼,开始偷懒躲滑。
素彤比素荷要好一些,做事还是肯做的,不过,素彤脾气急躁,常会顶撞巧珍几句。巧珍被气的快出了内伤,表面还得做出大度宽容的样子来不跟素彤一般计较。
素娥老实本分,就是爱说闲话,巧珍敲打了她几次,素娥心里不快又委屈,便到处散播“新来的那个可厉害了”之类的消息。
谣言一经过传播,便会越发的厉害。短短几日,整个陆府的丫鬟都知道了新来的巧珍说话不留情面性子苛刻。
巧珍浑然不觉自己的形象已经被扭曲了,这也难怪,巧珍跟院子里的丫鬟没有熟悉要好的,自然也就没人把这些话学给她听。
待到巧珍留意到来往的丫鬟用那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她的时候,才察觉到了不妙。便扯了素琪到一边探问几句。
素琪最是圆滑,不肯轻易恼了任何人,对着巧珍的追问不休,只是笑着说道:“她们对你好奇,自然就多看两眼,没什么的。”
巧珍不相信,那种隐隐的不善的眼神哪里是好奇,分明带着三分轻蔑。她不可能分辨不出来这其中微妙的区别。
只是素琪不肯说实话,巧珍也没法子。有心问问别人是怎么回事,又恐别人和素琪一样不肯说实话。想了想,便找了最最老实的春草到一边问话。
春草性子憨厚,被巧珍哄了几句,便吐露了实情:“巧珍姐姐,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大家伙儿都在说你做事严厉不留情面呢!”
巧珍气的直跺脚咬牙,暗暗恼火不已。不用想也知道,这些话定然是沈氏院子里的丫鬟们传出去的。真是可恶之极!
难怪来往的丫鬟都用那种眼神看她呢!
巧珍按捺下怒火,柔声的问道:“春草,你莫要害怕,我就是随口问问,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我绝不会告诉别人这是你说出来的。你说说看,这些话是谁先传出去的?”
春草摇头,直说不知道。
巧珍问了半天,见问不出个端倪来,也觉得心烦意乱,挥挥手便放了春草。春草松了口气,一溜烟的跑了。
春桃最是机灵,立刻来追问春草出了什么事情。
春草见四下无人,便将刚才巧珍追问她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春桃耸耸肩,叹道:“还是锦绣姐姐最厚道。”
锦绣可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哪怕知道了有人在背地里说她的闲话,锦绣也不曾如此追问过小丫鬟们。这份心胸和厚道,才是真正收服一干丫鬟的法宝啊!
春草也附和了几句:“就是,锦绣姐姐可不会如此为难我们的。”
春草当然知道传出这话的是素娥,不过,若是直言相告的话,难保巧珍不去找素娥的麻烦。这么一来,春草岂不成了恶人?
所以,春草故作不知情,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将巧珍应付了过去。
两个小丫鬟嘀咕了一番,得出了一个结论:巧珍做事比锦绣差的远了!
巧珍郁闷了一整天,做事便有些无精打采。
沈氏留意到巧珍的异常,便笑着问道:“巧珍今儿个是怎么了?怎的垂头丧气的?”
巧珍稍一犹豫,便将有丫鬟背地里说自己闲话的事情抖落了出来。
沈氏皱起眉头,有些不悦:“这些碎嘴的,整日里尽是扯些没用的闲话。”接着,又安抚了巧珍几句:“你也不必过分放在心上,谣言止于智者,日子久了,人人看到你的真性情,自然就没人乱说了。”
锦绣一路小心走来,对沈氏这些话体会再深刻不过,闻言笑道:“夫人说的是,奴婢今日可学到一手了。”
巧珍也知道此刻不宜再多说,笑着说了几句闲话,便将此话题扯了开去。
锦绣把杂事甩了一大半之后,忽的觉得日子轻松了不少。本来管理丫鬟就是件极为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若是规矩宽容,丫鬟们自然没有怨言,可是做事便乱了,压根做不好。
若是规矩太紧了吧,丫鬟们怨声载道,极容易得罪人。
这中间的分寸拿捏极费脑筋,锦绣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才在院子里真正立了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