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对邹氏来说不亚于晴空霹雳,头脑嗡的一声。
秦王竟是想让许徵做他的男宠!
这对许徵来说,简直是天大的羞辱!
邹氏脸孔煞白,嘴唇哆嗦着,没了半点血色,泪水唰的涌了出来:“老天,这是做了什么孽!怎么就遇上了这等事......”
那可是堂堂皇子啊,明的不成,暗中的手段也数不胜数。他现在看中了许徵,许徵岂能躲得过去。
就算是待在侯府,也只是一时权宜之策,难不成要在侯府躲上一辈子?
“娘,你先别哭。”出言安慰邹氏的,竟是许徵:“现在秦王还不知道我已经知晓了他的丑恶用心。他身为皇子又有野心,平日的言行举止更要格外留心。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使出那些下作手段来。等我有了功名,也就多了一道护身符。只要我小心应付,他也不好拿我怎么样。”
许瑾瑜接过话茬:“大哥说的对。他身为皇子,身份尊贵,我们招惹不起。可他的身份也注定了他一言一行都要格外谨慎,总不会做出强掳人进府的事情来。我们小心提防就是了。这件事绝不能声张,更不能在姨母和世子面前露出马脚。一旦彻底撕破了脸,我们也就没了周旋的余地。”
顿了顿,又叹道:“娘,这儿只有我们三个人,有些事也不必再瞒着你了。秦王会对大哥生出心思,都是因为纪泽!他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故意欺我们一无所知,将大哥带到了秦王面前。”
邹氏全身簌簌发抖,泪如雨下:“都是我的错。白长了一双眼睛,竟没看出你们的姨母和世子的恶毒心肠。将你们兄妹两个带进了侯府。先是她算计瑾娘的亲事,现在又是徵儿......”
邹氏的语气中满是后悔和自责。
许瑾瑜见邹氏哭的这般伤心,心里也不是滋味,搂住泣不成声的邹氏:“娘,这怎么能怪你。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和姨母一别多年未见,如果不是为了大哥的前程,你也不会领着我们来侯府投奔。来都来了,遇上了这样的事大概是命中注定。既然躲不过,那就想法子应付解决好了。”
说着,语气愈发轻松起来:“瞧瞧这一回,姨母想算计我不成,还被我反过来将了一军。现在憋了一肚子闷气,等着顾家人找上门。再不情愿,这门亲事也得认了。我的危机也就解除了。大哥的事,也未必没办法解决。”
“我和大哥原本不想将这些事告诉你,就是担心你自责内疚,更担心你藏不住心事,在姨母面前会露出马脚。现在将所有事都告诉你了,你可得稳住心情,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不然,肯定瞒不过精明的姨母和世子。”
许瑾瑜百般宽慰,邹氏激动的情绪总算平复了一些。
邹氏用袖子擦了眼泪,眼睛依旧是红通通的,神色却十分坚决:“放心好了,我以后一定加倍小心。”
为母则强!
邹氏原本是个心肠软耳根软的妇人,也不擅作伪。可为了许徵兄妹的平安,她一定会有所改变。
许瑾瑜展颜笑道:“我们一家三口齐心协力,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
邹氏用力的点了点头。
许徵忍不住上前一步,一手搂着许瑾瑜,一手搂着邹氏。少年俊秀的脸上满是坚定:“娘,妹妹,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在秋闱中考个好名次,明年再考春闱。等我风光的站到金銮殿上的那一天,谁也休想来算计我。”
许瑾瑜轻轻嗯了一声,将头靠在兄长的胸膛上。
......
小邹氏草草安慰顾采蘋几句,“亲切”地叮嘱顾采蘋好好休息,就出了沉香阁。
浅云居离沉香阁很近。
小邹氏沉着脸进了浅云居。
出了这样的事,纪泽的心情也阴郁极了,冲了许久的凉水,又换了干净的衣服,俊脸上满是阴霾。
当下人禀报小邹氏来的时候,纪泽抿紧了薄唇,眼中闪过怒意。
今晚的事,都是出自小邹氏的主意。如果不是她的算计有了偏差,就是她的人做事露了马脚,结果反过来被许瑾瑜和顾采蘋联手算计了一回......
想到要娶顾采蘋过门,纪泽的心情愈发恶劣。半晌都没吭声。
来报信的小厮依旧战战兢兢的等着。
纪泽深呼吸一口气,淡淡说道:“请夫人在正厅里等上片刻,我待会儿就去。”
那小厮应了一声,匆匆退下了。
纪泽面色阴晴不定,过了许久才起身去了正厅。
小邹氏也是一脸阴沉。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没了往日的暧~昧和调~情,各自含着怒意。
“我和世子有要事商议,”小邹氏沉声吩咐:“所有人都退下。”
换在平日,两人根本不敢这么堂而皇之的见面说话。出了这档子事,倒是没什么可忌讳的了。
丫鬟小厮们很快就退的一干二净。
小邹氏皱着眉头,低声说道:“玉堂,我也没想到许瑾瑜那个丫鬟这么精明狡猾,竟窥破了我的算计,还怂恿着顾采蘋换了她的衣服去见你......”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纪泽冷冷地打断了小邹氏:“木已成舟,我已经碰了顾采蘋,想不娶也不行了。”
之前他提议和许瑾瑜私会就好,是小邹氏坚持一定要“将生米煮成熟饭”,毁了许瑾瑜的名节。这么一来,许瑾瑜就再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在小邹氏的坚持下,他勉强同意了。赴约前喝的茶水中加的药,也是小邹氏亲自准备的。
如果不是小邹氏的主意,事情怎么会闹到这么不可收拾的地步?
小邹氏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红着眼眶说道:“你只顾着自己生气,难道我心里就好过吗?我原本指望着此次彻底收服了许瑾瑜,将来才能安分的被我拿捏在手里。没想到她这般狡猾......”
“她是你嫡亲的姨侄女,”纪泽的语气中满是讥讽:“怎么会是简单角色。你这个亲姨母,未免太小觑你的侄女了。”
小邹氏满肚子的委屈,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玉堂,我知道你心里怪我。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我做的不周全。你生气也是难免的。可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要想的是怎么补救,别让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让人看我们侯府的笑话。”
重点是不能让人对她生出疑心来吧!
纪泽薄唇抿的紧紧的,什么也没说。
小邹氏暗暗松了口气,继续安抚纪泽:“现在想来,娶了顾采蘋也不全是坏事。许瑾瑜心眼太多太狡猾,又一心想攀着安国公府这根高枝,就是被算计了,也不会甘心。说不定将来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倒不如娶了顾采蘋过门。”
“顾家虽然是勋贵世家,这几年却渐渐式微,顾采蕙一死,顾家就打起了让顾采蘋嫁过来做续弦的主意。顾采蘋一心倾慕你,心思又浅薄,倒是比许瑾瑜更好拿捏。”
小邹氏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纪泽却没怎么动容,冷然说道:“顾氏临死前,我曾亲口答应过她,绝不会娶顾采蘋过门。”
顾氏已经死了,这是她临死前唯一的要求。
他对顾氏再冷淡薄情,也不能罔顾自己的誓言。
小邹氏心知肚明这是纪泽在怪自己,心里又委屈又难过又伤心。
可这又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明小看了许瑾瑜。小邹氏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说到底,都是我的错。事情已经这样了,再生气懊恼也无济于事了。你就娶了顾采蘋吧!”
纪泽冷哼一声,面色十分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