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去世的时候,已经给我办好了美国的护照,他的朋友也执意要带我回美国,可我不能,我要报仇,我不能让养父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唐城用干涩的声音给老东北讲述这自己的经历,却不知一贯沉默的谭飞已经悄悄躲在了他们的身后仔细听着,即使是被老东北发现了自己的存在,谭飞也还是没有离开。
“后来我就上街找寻日本人,最后锁定了一家日本人开设的寿司店作为我下手的目标,就在日军进攻上海的那天夜里,我亲手杀死了三个日本人,还一把火把那家寿司店给烧了。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带着我所有的钱去找了一个昔日的江湖朋友,从他手里买到了武器和子弹,我想继续杀日本人为养父报仇,那会我才知道日军和国军已经在上海开战。”
“你是不知道,我当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高兴,一旦战争开始,我杀日本人就不再担心巡捕房的人为难。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战争会是那么的残酷,我亲眼看着一栋一栋的房屋在日军的炮火中被夷为平地,亲眼见着那些在战场上受伤的国军士兵被抬下来送进医院,医院不够大,就有很多伤兵只能躺在医院外面的街道里,到处都是血迹,到处都是呻吟声。”
“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为一队国军带路,结果我们在路上和日军遭遇,整队人就活下来我一个,不过在我昏迷的时候,就已经被当做民夫编进了一个没有番号的连队里。”说到当时的那支连队,唐城的耳朵里仿佛又响起了当日的炮火连天和那悲壮的喊杀声,“那是我第一次上战场,炮弹落地爆开的一瞬间,我差点被吓的尿了裤子。”唐城自嘲迎来老东北很有同感的笑声,没有谁第一次上战场就能保持镇定的,老东北也不列外。
“我们连的任务是坚守一个街口,截断日军向其他地方渗透和突破的可能,可是你知道吗,就只两天的时间,我们整个连就打光了。最后剩下的几个老兵是拎着手榴弹和日军打冲锋的,他们就在我的眼前,拎着拉了弦的手榴弹和冲上来的鬼子兵同归于尽,我是最后一个还活着的人。靠着我自己的手枪和从尸体上找来的子弹,我自己个又守了半小时,最后被一伙红十字会的人救回了后方的医院里。”
“在医院里养好了伤,我重新回到教堂,教堂在租界,日军不敢打租界的主意,可军统的人却盯上了我,我不得不求助于谢大哥,正好二连也伤亡惨重被88师强令后撤至千灯镇休整,我就跟着他们一路撤到了千灯镇,也就是离着苏州不愿的地方。”唐城说到这会,老东北才算是有些明白唐城和二连之间的纠葛。
“到了千灯镇,我才开始真正接触到军队,谢大哥也教会了我很多东西,那些二连的老兵大哥们更是教给我很多战场上保命的本事。”扫了老东北一眼,唐城笑着说道,“不过那会我还是没有加入二连,我进二连那都是到了南京之后的事情,二连撤到南京的时候,丢了一只胳膊的谢波已经被调去重庆,刘山羊成了新连长,我就是被他强拉进二连的。”
“在南京城里,我终于能把学到的东西用在战场上,后来日军突破光华门,我跟着刘山羊一直在城里和日军打巷战,后来实在是顶不住了,又见到其他的部队已经撤离,我们这才跟着一伙溃兵翻过挹江门过江到了蒙城。刘山羊最大的本事就是拉队伍,我们原本只是打算在蒙城稍事休整便去找寻88师过江的部队,谁都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蒙城拉出一支新的二连。”
“我就是在日军进攻蒙城之后接任的二连连长,不过我没有我刘叔那样的本事,离开蒙城到咱们撤去武汉休整,二连的人数一直没有完成定编,到了现在,我身边就只有你们几个。仔细想想,脑子里真的是好烦啊,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和老东北坐在门外说了这么一大通,唐城心中淤积的闷气好像也全都散发了出来,扔掉手指间的烟头,唐城拍拍屁股貌似轻松的进了客栈。
“都听到了吧,你小子听听就算了,把嘴给老子闭紧了,如果被我知道你给其他的人说起这事,老子要了你的小命。”唐城走了,老东北也起身站起,不过在路过谭飞身边的时候,老东北则是沉着脸警告了一番,不管后者有没有记住自己的警告,这一刻,老东北是真的对谭飞起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