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微微敛起笑意却月双弯黛:“这话还是别说了,封官女子那是自己行事不检点,犯了事,所以她也怨不得别人。”
常常在故作不满道:“说来这旖妃娘娘也太厉害了些吧,浑然不把您放在眼里似的,借着太后的由头,说处置就处置,也不跟您通一声气儿。”
皇后翟然变色,顿时脸上就挂不住:“旖妃是替本宫肃清六宫,而且也是皇额娘的旨意,本宫也没什么好说的。”
常常在洞察了皇后这些神情,小心翼翼道:“皇后娘娘虽然是中宫,可御下还是得使出手段来。宸妃和旖妃,位分尊贵,出身又高,来日生下皇子,冷不丁成了贵妃皇贵妃,虽然对您并无直接威胁,可对大阿哥是有威胁的啊。”
皇后若有所思着,眼色亦慢慢变得急促,勉强道:“好好的说这个做什么,八竿子打不着呢。你眼下还是养好你的胎要紧,旁的就别操心了。”
正说着,永和宫里的大太监常福禀报一声:“皇后娘娘,花房的人来了。”
只见几个宫人恭恭敬敬地捧着几盆东西,忙不迭跪下请过安。
皇后解过礼,看着他们捧着的花盆上一株株红彤彤的,晃动着如星光点点般的叶子,笑道:“这是什么花,本宫似乎从未见过。”
为首的小太监喜滋滋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是花房新培的一品红,叶子青嫩花瓣红艳,这东西发的极快,有多子多福早生贵子之意,而且这叶子又有清冽之香,凝神静气,专给常常在安胎用的。”
常常在用手指轻轻勾搭了一片花瓣,那花瓣在月光下明亮而夺目发光体常常在满意道:“小花儿的,生得晶莹剔透,怪可爱,便留下吧。”
皇后有些担忧道:“这花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常常在忙笑道:“皇后娘娘也太用心了,几株盆栽而已,做不得手脚的,皇后娘娘就放心吧。”她吩咐道:“得了,这四盆一品红我很喜欢,我会向皇上美言说你们花房办事得力。行了,把东西挪到我房里去吧。”
涩涩的寒风如刀子般刮在脸上,皇后扶着常常在,小心翼翼地走回房中,留下清幽月色。
次日早,因着停了雪,所以皇帝皇后清早便携了众嫔妃以及皇子公主来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自然是高兴,虽端坐在正坐上,她穿着明黄色满地云金龙妆花绸女锦吉服,俨然是一副慈祥的老妇人模样。她语意闲闲:“难得停了雪,今年的雪下的真是大啊。”
毓嫔娇俏一笑,梨涡轻陷:“俗话说瑞雪兆丰年,皇上辖制天下有方,一定会恩泽八方,国泰民安的。”
皇帝赞许地看她一样,太后会心一笑:“想不到你来自领国,小嘴巴巴儿的倒是甜。”
惠子露出一个分外俏皮的微笑,大方道:“臣妾虽出身东瀛,可臣妾嫁到大清,便是爱新觉罗氏的儿媳,孝敬太后,是臣妾的职责所在。”
宸妃抚了抚鬓边的紫英珠葡萄并翡翠叶步摇,故作娇嗔道:“毓嫔真是能说会道,比不得臣妾笨嘴拙舌的,说了怕惹和皇上太后笑话。”
皇帝看她一眼,打趣道:“你们听听宸妃,宫里最会说的一张嘴,却说自己笨嘴拙舌。”
太后见舒和与宸妃对立而坐,凝着眉却带几分不豫之色道:“宸妃说自己笨嘴拙舌也就罢了,可哀家瞧着,宸妃可是有七窍玲珑心呢,真真儿是个伶俐人。”
宸妃看着太后已然愠怒,有些不解。舒和便笑道:“今日封官女子倒是没来给太后请安,臣妾倒是好奇,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怎么官女子与宸妃这样交好,却学不着宸妃的聪颖睿智,居然弄出厌胜巫术这样的不堪之事。”
宸妃如何不明她话里深意,有些心慌却还是道:“知道旖妃你雷厉风行,手段决绝,封氏受罚便受罚吧,跟本宫扯在一起做什么?”
依月冷笑一声,清冽的声调,仿佛珠玉碎满地,不带任何语气:“是啊。封氏是咎由自取,不来也好。免得在慈宁宫红唇白齿的攀诬了宸妃娘娘,污了咱们大家的耳朵。”
恩贵嫔不满,语气却平静:“罚都罚了,今日好好的喜庆日子,提她作甚。”
太后在言语交锋见闻悉宫中烟火气,便朝着皇后颇带指责的含义道:“皇后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皇帝后宫里出了封氏这样争风吃醋,蓄意构陷别人的人,也没好好管教。”
皇后起身福了福,她试探着看了眼皇帝,却发现皇帝的眼神并未看着自己,略微尴尬:“是儿臣训诫宫嫔无方,还请皇额娘放心,以后再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她又转过身朝舒和关切道:“旖妃,你无事吧。你宫里的人手脚不干净,本宫替你换一批新的人来。”
舒和谢过,温和道:“多谢皇后娘娘记挂,臣妾无事。何况臣妾以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念在桃音如实招供,让臣妾得知封氏的罪行,好替后宫整治这不良之风,于此,这是有功的,所以臣妾并未过多责罚她,再者臣妾宫里的人有封氏为例,想来也不敢做这样的事了。”
皇后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太后叮嘱道:“旖妃,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日后行事该罚的还是要好好罚。”她又望着宸妃笑着对皇后道:“皇后啊,这宫里的花匠见御花园的花开的格外妖艳了,不合时宜,都会好好修剪修剪,为的就是别让哪支花开的太艳太高了,闹出红杏出墙的奇闻轶事。”
皇后不解道:“皇额娘可是说御花园的花开的不好么?那儿臣即刻让花房的花匠去重新培植,直至皇额娘满意。”
皇帝与舒和对视一眼,一时不好接话。太后语塞,横了皇后一眼,又道:“罢了,如今宫里第一紧要之事就是常常在这一胎,皇后你亲自照拂,必要格外留心。”
皇后就着常常在的话,又小心翼翼地瞥着皇帝笑道:“皇额娘说的甚是呢。这不儿臣也没让常常在过来,生怕她滑了脚或是受了冻。她平日里的一饮一食啊也都是臣妾亲自打理着,不会有差错的。”
毓嫔诡谲一笑,太后又一左一右抱着颖玥与旻昐,灿烂地笑道:“如此便好。她腹中的龙裔要紧,可旻昐和颖玥也务得好好看顾,伺候的人必须干净,且只能多不能少。”
皇帝见太后舐犊情深,心下也不禁漾起几层爱怜:“是啊,旻昐虎头虎脑,颖玥玉雪可爱,儿子都很是喜欢。儿子打算等过了新年,便封旻昐为贝子,颖玥为和硕公主。”
皇子公主并未成年嫁娶便获如此殊荣,当下便让在座嫔妃惊叹。
太后摇着一个拨浪鼓逗弄着他们,喃喃道:“哀家的小皇孙小心肝哟。”她赞同道:“旻昐是嫡子,颖玥是长女,怎么封赏都不为过。”
恩贵嫔喜不自胜,忙起身谢恩:“颖玥年幼便获此殊荣,臣妾惶恐,臣妾与颖玥多谢皇上,多谢太后。”
皇帝笑道:“黛央啊,你为朕生下这么可爱的女儿,又悉心养育着她。朕怎么疼咱们的女儿都不为过。”
恩贵嫔眼角快沁出泪来,欢喜道:“臣妾一定好好养育颖玥,让她健健康康长大,成为令皇上骄傲的公主。”
太后沉吟道:“不仅仅如此,你们都这么年轻,更得加把劲儿也早日为皇帝生下孩子,得空多去螽斯门和麟趾门下面站站,咱们祖宗福泽深厚,一定会保佑你们的。”
皇后带着嫔妃们皆起身福礼道:“臣妾谨遵皇额娘教诲,必竭尽全力为大清绵延子嗣,以承大清福泽。”
这话说着,舒和心里便有些酸楚。她抬头间,正巧与皇帝热切期盼的眼神所对视,心下无比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