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朕也见过,却是一个不错的美人儿。不过朕听说她原来曾与裕亲王爷来往很密?”
元春陡然间听了此话,心里大吃一惊,忙跪在地上道:“皇上恕罪,臣妾并不知道这事。”
“也没什么,你不用紧张,只是朕的六皇弟失踪了这么久,总是找不到他,朕心里很是挂念,真是不知道皇弟如今境况如何,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受罪,便是做了什么,怎么说也是真朕的亲兄弟,哎!”玄泽叹口气,转身到小几上拿了一块点心来吃。
元春跪在地上,哆哆嗦嗦,这谋反的罪名,实在是了不得,若是薛家与裕亲王联合谋反,如今薛姨妈又在贾府住着,这包庇之罪形同同谋,这还了得?
玄泽淡淡的一笑,说:“没事,瞧你这是干什么,起来说话,朕不过是随便说说。”
元春便站起来,低着头立在那里,见玄泽吃了点心,忙叫宫女再去端参汤来,玄泽摆摆手,说不用了,朕坐不住,一会儿就走。
元春忙过来扶着玄泽坐在软榻上,又捧了手炉来给他,玄泽摆摆手,又道:“你这个薛姨妈家,有个儿子叫做薛蟠的,你知道不知道?”
“臣妾原来在家的时候听说过,但始终没见过是怎样一个人。”
“恩,听说他曾又一桩命案在身上,是贾雨村为他开脱了。”玄泽总是一副语不惊人誓不休的样子,又把元春的心脏给提到了嗓子眼。
元春又要跪下,玄泽便摆摆手,叹道:“你不用动不动就跪,朕实在是看着人人下跪看厌烦了。”
然而元春受宫中规矩约束久了,自然处处小心,于是还是跪下,嘴里说着:“臣妾死罪。”
“你有什么死罪?贾家的那些事情,你都知道吗?”玄泽便有些生气,冷冷的说道。
“臣妾即便是不知,也是有罪的。”元春忙磕头道。
“哎!”玄泽叹了口气,摇摇头,什么也没说,便转身出了凤藻宫。
随身的太监高敬仁忙上来,问皇上要去哪里,玄泽便道:“去皇后宫中。”
皇后杜仙蕊自从知道太子青珏深爱黛玉之后,便对和黛玉有关系的人全部都恨之入骨,女人真是可怕的很,此时的她一听说贾家的亲戚薛家可能跟裕亲王爷有联系,皇上正在寻找证据,心中郁闷的很,便寻找机会在皇上面前进言。
正巧,这天皇上看不惯元春此时一副奴颜婢膝的模样,反感的离了凤藻宫,往皇后宫中来。
夫妻二人不过是说些与太子有关的话,皇上再询问一下最近太后的身子如何等话。
杜仙蕊因说起了忠勇亲王的母妃,原北静亲王老太妃这几日身子不好,连着传了几次太医了,只怕就在年前年后的事情了。
玄泽便想起了水渁已经去了中南山半月有余,再有几天,也该回来了,黛玉的病也该有个结果了。心中想着,嘴上便说起黛玉的病来。
皇后心里不舒服,但又不敢再面上表露出来,况且那林黛玉不过一个娇弱女子,自己堂堂一国之母,怎么能与她一般见识,于是皇后便随便问了几句,又说起元妃那里有一件首饰,说来真是稀奇。
玄泽便问什么好东西,能让皇后也动心?
“皇上不知,这紫金八宝五凤挂珠钗,原不同于一般的凤钗,听说这原是上古神物,得了这凤钗的人,便可以母仪天下。”皇后煞有其事,疑神疑鬼的说道。
“哈哈,”玄泽觉得好笑,便笑道:“皇后什么人?怎么会信这样的鬼话?”
“皇上不信,臣妾自然也不信,只是你我不信,不代表别人不信,如今这后宫之中竟然能传出这样的妖言,可见其人祸乱之心是怎样的深,臣妾却是要杀杀这股风气的,只是不知道皇上是不是会护短。”
“朕何时护过短?”玄泽笑问,“这后宫之中,向来不就是皇后说了算吗?连太后都不过问这些事,朕也乐得心里清净,前面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自然不愿管这些小事。”
“既然这样,臣妾明儿就叫过元妃妹妹来问问,再要会同毓贵妃妹妹一起查查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人造谣生事。”
“查去吧,查出来跟朕说说,让朕也开开眼。”玄泽说着便往榻上歪去。
“是,臣妾遵旨。”
却说皇后动用自己娘家的势力,暗中查起了贾家的事情,原是冲着黛玉去的,可是黛玉在贾府这几年,虽然住在哪里,可跟那里的人很少来往,吃穿用度都是自己的,便是盖了园子,横竖也没在那儿住多久,况且原是自己借给了王夫人的银子,到如今还没还清。
下边做事的人都说荣国府有个倾国倾城的表小姐,小厮们一传十,十传百,便把宝钗的名声给穿了出去。
杜丞相查到了薛家,便翻出了应天府的一件命案,原是为了争一个丫头,薛家的少爷打死了一个读书人,这个读书人原是没落的官宦之后,家里没多少银子,所以便做了个屈死鬼,知道如今也没法翻案。
杜丞相是什么人?那是文官第一人啊,他抓住这件事情猛做文章,不禁把贾雨村给弄的丢了差事,落得个停职察看的处分,便是贾政,也受了不大不小的牵连,被上面训斥了一顿,又派了学差,到外边去上任去,京中原有的职务一概撤了。
这日王夫人正在为此事烦闷,便听丫头回说:“宫里的夏爷爷来了。”
王夫人忙叫凤姐儿迎进来,又问了元妃安好,便让座看茶。
夏公公吃了半口茶,便阴声阳气的说:“娘娘说了,太太在家里原来包揽的人命官司,如今皇上和皇后娘娘都知道了,娘娘让老奴劝太太,平日里行事还是收敛些好,被别人抓住了把柄,可就不好办了,那个什么姨太太家的大爷,太太也别尽想着怎样了,以后的事情,还是躲得远些好。”
王夫人听夏太监着三不着两的说了这几句话,心中疑惑的紧,蟠儿那件命案已经完了好几年了,怎么今儿又给叨登出来了?若说别的,自己也是包揽过几桩的,但如今都没听说翻案的,今儿是怎么了?可是娘娘听到了什么消息,要家里多做准备才好?
但想归想,王夫人又不好多问,便拿着眼睛看凤姐儿。
凤姐儿心中原也有鬼,她曾经在铁槛寺包揽过一桩官司,后来两家都落得人财两空,凤姐儿平白无故的安享三千两白银,从那来时胆子愈发变大,油锅里的钱也要弄来花花,今儿听了这话,心中也自然发虚,便陪笑道:“夏爷爷,可是我们家娘娘,听到了什么切实的消息?”
“能有什么切实的消息?不过是那些闲言碎语罢了,也不知那个杀千刀的,说我们娘娘暗藏五凤挂珠钗,竟有谋反之心。皇上虽然不信这事,但毕竟还有皇后娘娘,既有这样的留言,少不得要问个究竟,后来还是娘娘拿出了那凤钗,皇后娘娘找人验看,不过是个仿制品罢了,也不知道是谁栽赃陷害,如今我们娘娘因此事也病了一场,哎!”夏太监一边说,一边叹气。
王夫人在一边听得明明白白,那五凤挂珠钗原是薛姨妈让自己给元春送进去的,原来也不过是看着稀罕罢了,谁知还能给元春惹来这样的祸事,但此时后悔又晚了,也不好说什么,便叫人拿二百两银子来,给夏太监喝茶。
夏太监得了银子,亦发对王夫人等人吐露真言,便又把皇上过问的薛氏姨妈家的事情说了一遍,特别是薛蟠那件人名官司,如今已经被杜丞相给翻了出来,保不定拿着这个说什么事,大家还是小心些好。
王夫人心里暗暗着急,只待夏太监一走,便去梨香院找薛姨妈商量。
宝钗因此事亦被薛姨妈给叫来商议,这里还没商议出什么结果,便听外边的婆子进来慌慌张张的回道:“大爷在铺子里盘账,被官府的人带走了,奶奶快想办法。”
薛姨妈一听,便慌得把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一时不知所措,左右看着王夫人和宝钗。
王夫人也很紧张,毕竟事情牵扯到自己,倒是宝钗,冷静的紧。只对那婆子说:“你去传话,就说奶奶知道了,再叫店里的掌柜的到衙门打听着大爷的消息,有了消息素来报我们。”
婆子出去,宝钗便沉思起来。
薛姨妈见她如此沉静,忙问宝钗有何主意?
宝钗冷冷的说道:“妈妈。如今之计,唯有舍车保帅了。”
“什么舍车保帅?”薛姨妈心中隐隐的不安,不知道宝钗切实的意思是什么。
“妈妈,这件事情翻出来,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姨妈家扯进来,那样咱们可就全完了,如今只有让哥哥手写委屈,只要不招,在狱中多呆一些日子,我们上下使银子就是了。”宝钗的冷静出乎异常,却让王夫人心中感激不尽,心里激动宝钗的明智,暗暗的赞扬。
果然薛蟠被下了大狱,杜丞相愿意不在薛蟠身上,只一味的问他当初为他平了这人命官司之人,薛蟠只说与贾雨村原是旧识,死活不说王夫人从中周旋的事情。杜丞相得不到想要的东西,自然不肯早判薛蟠死罪,便把他继续关进去,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