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歪在床上闭目养神,众丫头都不敢过来打扰,不多时黛玉自昏昏沉沉的睡去,但见一人站在自己面前,似乎是自己的父亲一般,青衫飘飘,几缕花白的长髯亦随风飘动,笑意吟吟的,用那样爱怜的目光看着自己,黛玉见了忙扑上前去,叫了一声:“父亲!”
“玉儿,我的玉儿真是长大了!”黛玉铺在父亲的怀里,感受着父亲温暖的怀抱。
“父亲,你还好吗?母亲怎样?”
“傻孩子,你看,那不是你母亲吗?我与你母亲因想着你快要成婚了,特地来瞧瞧你。”
黛玉回头顺着父亲的手指看去,果真见母亲衣带飘飘立在那里,却是年轻时的容颜,依旧那样动人,那样慈祥和蔼。
“娘亲!”黛玉转身,又扑到母亲的怀里,因为太高兴,不禁又掉下泪来。
“好孩子,哭什么,娘亲和爹爹来看你,你应该高兴才是啊。”黛玉脸上的泪水被母亲温柔的拭去,多久了,没感受过这样的温暖,黛玉把脸埋在母亲的怀里,感受着这种温暖,心中真的好安静好安静。
“我说,你们母女二人,便站着了,这不是有现成的座位,还是坐下说话吧。”黛玉听见父亲在边上说话,便抬头看去,果见那边花丛里又一个长凳,便拉着母亲和父亲一起过去坐了,一手一个,拉着两个亲人,呼吸者新鲜的花香空气,心中真的好满足好满足。
黛玉正沉浸在幸福之中,便听母亲在身边叹道:“玉儿,你外祖母家里如今出了大事,也怪不得别人,俗话说,水满则溢,平日里他们也确实做得太过了些。但总归还是你的母舅一家,你若能帮便帮帮他们,老太太年纪大了,能让她安享晚年,自然是好的。为娘我也没什么挂心的事情了。”
“娘亲,玉儿好为难,二舅母做下的事情样样都是抄家的大罪,皇上若真的要诛连全家,只怕女儿也无法在皇上面前说话,如今之计,唯有求皇上从轻处置,不要诛连了无辜才好。”
“诛连这一项刑法,皇上早年间便有心废除,但只怕有心人利用这一点,心生侥幸。玉儿你只要尽力就好,实在没有办法,也是天灾人祸,不可避免的。为娘自然也不怪你,只要你过得开心就好。”
“是,女儿听娘亲的就是,外祖母那里娘亲放心好了,只怕老人家心里的气不顺是有的,别的倒也没什么。”
“恩,还有一事,你那涵之哥哥,对你可好吗?”
“娘亲……”黛玉听了这话,便羞红了脸,把头埋进父亲的怀里。
“呵呵,傻女儿,看来你的心真的被人偷去了。”父亲抚摸着黛玉的长发,淡淡一笑,“敏儿,咱们该走了。孩子们自然有孩子们的幸福,我们做父母的,只瞧着高兴罢了。”
黛玉听说父母要走,心里着急,抬头便欲挽留,可那里还能看见二人的身影。
“爹爹!娘亲!”黛玉忙起身,在花丛中寻找,跑来跑去,也找不到二人,心中万分焦急,一下子哭了起来,却被人摇醒。
“妹妹,醒醒,可有时做梦了吗?”水溶在黛玉的床前坐了一会儿,看着她睡觉时一脸幸福的样子,心里边很舒服,可突然之间她在睡梦中喊着爹爹和娘亲,又急得哭了,便知道她梦靥了,忙将她叫醒。
黛玉睁开惺忪的眼睛,看见水溶坐在床前,正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便长出了一口气,想到刚才的一切都是梦,自己父母早就亡故,如今竟是托梦而来。于是禁不住又掉下泪来。
“妹妹,可是梦见林伯父和姨母了?”
“是,母亲在梦中托我,照顾好老太太和舅舅一家子。哎!皇上故意支开我,来办贾府的事情,可见是不想我去求情的,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妹妹不用着急,我正是为这事来的。”水溶忙拿了帕子给黛玉拭泪,又道,“皇舅说了,贾府原系太祖皇上身边的有功之臣,念当初宁荣二公从龙出征的功劳,如今只罪责当事人,其余亲属家眷,俱不诛连。”
“真的,这么说,老太太,大舅母等人没事了?”
“是啊,盘剥重利的事情,落在贾琏的头上,他们夫妻二人在外边放了几十万两的高利贷,已经逼死了几条人命,下边的府衙早有备案,原来不过是下边官员忌惮贾府的势力,不敢办罢了。包揽人命官司的事情,原是这府上的二太太和贾琏之妻王熙凤借着政公和贾琏的名字,依仗着娘家的势力办的,皇上已经御批,叫应天府将这两个女人捉拿归案。至于魔咒皇后娘娘的事情,自然便是元妃担着了,皇上已经赐了三尺白绫。所有的事情,也不过这三个女人担着罢了,剩下的人,都应该无事,不过有几日牢狱之灾吧。不过,贾府的财产有大半要归公了,盘剥重利这事,还要严查。”
黛玉听了,便点点头,又道:“财产倒没什么,身外之物罢了,只是那些丫头们,会怎么样呢?”
“能怎么样呢,我听户部的官员说,宁荣两府的东西,加起来也不够填补那些亏空的,如今只有拿着府中的丫头们说话罢了,少不得要折了银子,官卖罢了。”
“既是这样,到时候叫林安拿着银子去把老太太原来用的丫头都赎出来吧,老太太只怕还是用着原来的丫头顺手些。”
“这些事都随便你,只是我们的婚期,定在何时呢?”
“为何这么急?”
“老太妃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老人家的意思,是要看着你进门心里才放得下。”
黛玉听了,便点头,又想想刚才梦中父母的话,便道:“随便哥哥怎么样吧,只告诉我一声就好了,只是靖玉却不能来见。”
“这个放心,我会有书信到终南山上,靖玉只怕也会来的。”水溶笑道。
黛玉便开心起来,又高兴的拉着水溶的手,道:“果真这样,我可就别无所求了。”
“这么容易就满足了?好好想想,没有别的什么条件了吗?”水溶笑着,看着高兴的黛玉,自己的心也飞扬起来。
“没有了,哎?什么花儿这么好闻的香味?”黛玉一下子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正如刚才梦中所闻,原来只顾着说话,竟是忽视了,这会子又闻到。
“你看那边。”水溶指指那边桌子上。
黛玉一眼瞧去,却是一个青瓷水盆,里面养着一株粉红色的莲花,已经开了,正散发着淡淡的荷香。
“真好看。”黛玉转身下床,跑到桌子前面,粉色的荷花映着她的脸,更觉得她娇美的笑靥比花儿还美。
水溶过去,在身后拥住她,然后用下巴抵住她的头顶,宠溺的说道:“你喜欢,等成婚的那天,我把新房里摆满了这种碗莲。
“碗莲是极难得的花儿,你若能摆满了屋子,我便服了你。“
“你服了我怎样,以后便是夫唱妇随,夫为妻纲吗?”水溶的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
“哼,想得美,你是知道的,我从小儿就讨厌女则女史之类的书籍,从来不看,我只知道女子和男子一样,都是生在天地之间,上承父母血脉而生,与男子没有什么两样,我可不信夫为妻纲那一套,将来你犯了错,也叫我顺着你错下去吗?”
“哈哈,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不过逗你玩儿罢了,你若不是这样,我还不喜欢的,最讨厌那些中规中矩,假惺惺的淑女,明明自己不喜欢,因为丈夫喜欢,便装作喜欢起来,殊不知个人都有个人的天性,做人怎能那样没有自我?”水溶一边用下巴蹭着黛玉的头发,一边宠溺的说道。
“是吗?可是两个人的意见发生了分歧,总要听一个人的嘛。”黛玉偎在水溶的怀里撒娇道。
“没事,如果我们俩之间发生了分歧,涵之哥哥一定听玉儿的。”水溶握着黛玉无骨的小手,轻轻的在她耳边说道,暖暖的气流,熏得她耳朵痒痒的,心里甜甜的。
“真的吗?”黛玉笑着抬起头,看着水溶真诚的目光说道。
“自然是真的,玉儿要我发誓吗?”水溶低下头,二人的眼睛相隔咫尺,各自看着对方眸子中自己的影子。是那样的唯一,唯一的似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