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水溶架着马车,趁着西下的夕阳,往北疾驰而去。
车里枫溪嬷嬷和雪雁一左一右扶着昏迷的黛玉,都紧张的不得了。
再一次的阵痛让黛玉在昏迷中醒来,微弱的睁开眼睛,感受着颠簸的马车,虚弱的问道:“雪雁,紫鹃怎么样了?”
“主子,您先别管紫鹃了,您这儿是最紧急的了。”枫溪嬷嬷在边上,扶着黛玉的胳膊,轻声劝道。
“嬷嬷,我没事,还能坚持,你快告诉我,紫鹃怎样了?”黛玉坚持要知道紫鹃的安危。
“主子,奴婢和嬷嬷急着送主子到别院去待产,紫鹃的事情没看清楚,主子别担心,大爷他们会就紫鹃的。”雪雁明明看见紫鹃被一箭穿心,在没有救活的道理,但是此时她也忍不住说了假话,黛玉这种情形,已经再也经受不住打击了。
“靖玉会就她的。”黛玉听了雪雁的话,心中略安慰了一点,靖玉在那里,一切应该不会有错。紫鹃不能有事,她还要过幸福的生活。
黛玉的心稍微安稳下来,阵痛便显得更加深切,紧紧地抓住雪雁的手,咬着牙,努力不吭声。阵痛很快过去,接下来又是短暂的平静。
水溶在前面,焦急的赶着马车,不时的回头看看车里的黛玉,她苍白的脸上带着汗水,额前的头发已经湿透了,打成了缕贴在脸上,让她看上去憔悴不堪。
“玉儿,怎么样?”水溶一边快马加鞭,一边问道。
“涵之,没事,你好好赶车。”黛玉虚弱的笑笑,声音极小,水溶却听的很清楚,幸好她体内有一丝灵力支撑着,不然早就不堪设想了。
水溶等人一路还算平安,到了京都城边的一片别院区,这里是富家人修改花园子或者别院的集中区,北靜王家的别院门口,青石马路很平整,延伸出去,那边是一个富商家的别院,主人家是谁水溶也不清楚,赶着马车疾驰到了自己门口,便有看门的家人出来瞧是谁。
“快开门,叫人去请稳婆来!”此时天色已经黑了,家人听见水溶的声音,急忙开了大门,水溶将马车直接使到后面的潇湘小筑门口,然后跳下车,接着黛玉下车。
黛玉此时已经接近虚脱,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水溶直接将她抱起来,冲进潇湘小筑的院子。
“雪雁,叫她们快做准备。”水溶进门时丢下这样一句话,众人便再也没听见他说话。
枫溪嬷嬷是过来人,立刻吩咐丫头们烧水的烧水,准备襁褓,被褥等物,家人便跑出去找稳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这一带都是富人区,没有谁回来别院生孩子,即使来人家也早就请了稳婆跟随而来,附近根本没有稳婆。
枫溪冷静的看看眼前来往的下人,都是年轻的丫头们,便是有婆子,也都是粗使的,黛玉身边的人也只有雪雁在,好在雪雁懂得医理,于是便拉过她,沉了沉气,说道:“雪雁儿,今儿只能看咱俩的了,我负责接生,你负责王妃的身子,怎么样?”
“行,我听嬷嬷的。只要孩子能生出来,剩下的事情嬷嬷就大可以放心了。”
“那好,你到床上去,抱住主子的头,”枫溪嬷嬷说着,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递给雪雁,又道:“这个放到主子的嘴里,以防等会儿主子用力时咬了舌头。”雪雁忙接过来,握在手中,等黛玉阵痛到来的时候给她咬住。
“暖春,暖雪,你们两个到那边负责给主子擦汗,毛巾别用凉的,一定要用温水泡过。”枫溪嬷嬷叫过两个大丫头。
“唉,你,去那把剪刀来,要干净的。”
“你,快去催热水。”
“你,过来把我的袖子挽起来。”
……
枫溪嬷嬷吩咐完了,转头却发现水溶还呆呆的站在那里,又失笑道:“哎呀,主子,您还不快到外边等着,还站在这儿做什么?”
“嬷嬷,我要看着玉儿。”
“不行,女人家生孩子,你一个男人在这里做什么?快点到外边等着,你放心吧,王妃虽然是早产,但俗话说七活八不活,不会有事的,况且王妃是头生,这阵痛还没连到一起,也没见红,只怕还要等一会儿呢。王爷放心把,只管到外边等着,我保证他们母子平安。”
水溶迟疑的看着枫溪嬷嬷,听她大包大揽的样子,真是有些信不过。
“怎么,主子还信不过我?当年王妃生你的时候我也在身边,没事的。快出去。”枫溪嬷嬷一边推着水溶出去,一边又叫丫头多那些细纸来。
阵痛过来,黛玉紧紧的咬着白色的毛巾,一声不吭。脑门上渗着汗滴,耳朵后面的青筋紧紧的绷起。
雪雁的手被她攥着,只觉得骨头都快要碎了,平日里见黛玉柔弱的很,这个时候却力气大的惊人。这就是阵痛的力量吧。
阵痛过去,黛玉便有些昏昏欲睡,毕竟体力透支得太多了,只要肚子不疼,她便只想睡觉。
朦胧中看见紫鹃一脸温柔的笑意站在面前,黛玉便忙叫她,却见她一转身又不见了。
黛玉便四处寻找,找来找去也找不到,只看见前面似乎是一个山坡,山坡上开满了粉色的杜鹃花,一大片如火如霞,十分的壮观。
黛玉情不自禁的走进花海里,左右看着,寻找紫鹃的身影。
“紫鹃……”
“绛珠妹子,我们又见面了。”一个声音,好熟悉的样子,黛玉回首,只见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裙的女子站在身后,五官模样都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绛珠妹子,真的不记得我了?蟠龙寺里,我们不是见过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