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沉默了半晌,只道:“知道了。”旋即抬头问:“十三弟,你离席,就是为了说这个。”
十三爷面上露出几许怜惜之色:“弟弟带了瓜尔佳氏出来,原想着让她能舒心些,却没想到——”
雍王听了,不禁暗自更是气恼自己这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妻子!她难道不晓得,十三弟与他的情分吗?!竟然如此不给十三弟府上的人面子!!整日里就只盘算着她那些小算计!!
十三爷叹息连连,道:“所以,还是让她提前走吧。左右那位置偏僻,不会有人瞩目。”
雍王点头道:“如此,也好。”说着,他拍了拍胤祥的肩膀,眸子一凝,沉沉道:“十三弟,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雍王的语气,是极其坚定的。
约莫盏茶功夫,四爷就回来了。没法子,他可是寿星,自然不能一个“不舒服”就离席了。更衣更了一盏茶,也算是极限了,再不回来可就圆不过话儿来了。
四爷刚归席,弘时就忙悄然上前,先是贺寿敬酒,说了几句得体的安慰话。
四爷听了,脸色稍微和缓了几分。可就在这时候,同样焉儿坏的弘时低声道:“阿玛,我姐夫来了!”
“嗯?你姐夫——”雍王乍觉疑惑,旋即露出怒容来,“纳喇星德?!他不是不来了吗?!”
不让纳喇星德来的人,自然是宜萱。毕竟今儿可是他名义上的岳父的寿辰,而且还是四十大寿,他这个做女婿按照规矩自然不能不来!不过宜萱厌恶此人,也心知肚明阿玛厌恶此人,所以干脆地同知国公爷雅思哈,让他别带那疯狗来。
弘时忙道:“二姐姐派人来说,已经快到王府跟前了!儿子不知如何是好,所以特意来请阿玛时下,把二姐夫安排在哪儿呢?”
“这……”雍王也有些犯了愁,他自然是希望这个纳喇星德有多远撩开多远的,可是不大合乎尊卑礼数。
弘时见状,便躬身问嫡福晋:“今日宴席座次是嫡额娘安排的,还请您示下。”
这般话堵了上来,嫡福晋想装哑巴都不成了,便道:“不若……暂时委屈一下,让他坐国公爷身边?”
雍王正要点头,弘时却忙道:“这不大好吧?那个……三伯父的女婿可是做他身边呢!”
雍王怒目,你的意思是让那贼子坐本王身边?!
弘时见状,忙道:“父子同席、翁婿同席,这可是嫡额娘安排的。若是单单不叫姐夫坐阿玛身边,那固山赵额附改怎么安置呢?总不能失了公平吧?”
弘时一个“公平”算是咬在关键上,嫡福晋今日虽然可以打压侧室妾侍,却高举“公平”为借口,命所有侧室都居正室之后,而不论辈分尊卑。可如今,若是不把纳喇星德安排到四爷身边,那就是不公平了!
嫡福晋一时无言了,四爷明显不想让纳喇星德到他跟前,可是赵额附一个汉军旗却坐在诚亲王身边……
嫡福晋见雍王已经是相当不悦了,便急忙道:“是妾身考虑不周,之前听萱儿说,额附病着,多半不来了,才如此安排的!”
弘时一听嫡福晋要往自己姐姐身上推卸责任,便道:“嫡额娘这样八面玲珑的人,没想到也会一时失误没考虑周全。”
嫡福晋听了,顿时脸色沉了下来,“只能怪萱儿这个额附太不像样!”
弘时不甘示弱地道:“二姐姐这个不像样的额附,当年也是嫡额娘您一力说好,才促成!”——当年阿玛可是让嫡福晋好好查查勇毅公次子的品性,嫡福晋可是说尽了好话!想到这里,弘时心里就别有一股气恨,自然说话更不善了几分。
“你——”嫡福晋顿时脸色都青了。
这时候,雍王发话道:“弘时,立刻去府门外拦着,让纳喇星德折回去,不许进门!”
弘时扬眉一笑,忙躬身道:“儿子明白,自会去处理妥当,请阿玛放心。”——他心知肚明得紧,纳喇星德这会子只怕是在被窝里搂着妖娆小妾快活呢!
宜萱偷听完了这一切,远远瞧着自己那四爷爹阴沉的脸色,不由莞尔一笑,固然阿玛会更厌恶纳喇星德的不请自来,可同样也跟厌恨嫡福晋这不分尊卑的排列座次。
此刻,宜萱再去看席末尾不显眼的地方,庶福晋瓜尔佳氏和嘉宁已然不在席上了。
微微一笑,果然十三叔追上阿玛是为了她们母女。
这时候,宜萱感觉到几束不善的目光,忙四下去瞧,却正好瞧见乌琳珠那双得意洋洋的眼睛和高昂起来的下巴,咬牙切齿地地瞪着宜萱。。
宜萱只觉无语,便用眼睛送过几分轻蔑之色,然后勾唇一笑,笑得花月朦胧。
她这一笑,可是气坏了乌琳珠,一张俏美的脸蛋都涨红了,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再度用更恶狠狠的目光瞪着宜萱。
宜萱见状,忙咧嘴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如夏花盛开,如锦似绣。
乌琳珠顿时鼻子都冒烟了,但是下一刻,她明白自己掉进了宜萱的陷阱了,知道宜萱是故意激她生气,想让她在宴席上做出失礼的举动,于是,乌琳珠哼了一声,扭头给了宜萱一个后脑勺。
宜萱轻声道:“脑袋瓜子倒不是不笨……”自语罢,便斟酒自饮了一杯。宜萱也瞅见,赵世扬的长相十分英俊,宴席上也是应对得宜。只可惜眼高于顶的乌琳珠瞧不上这么一个额附。
而这个四十大寿宴,估计注定要成为阿玛这辈子最不开心的一个寿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