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熙却是满脸问号,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确定上头没有脏东西,便回头偷偷看了一眼子文。
子文掀了掀眼皮,又轻轻努了努嘴。
盛熙忙做乖巧状,他伸手轻轻拉了拉皇帝外祖父的马蹄袖,小声地哀求道:“郭罗玛法,地上凉,能让我阿玛起来吗?”
雍正听了这话,眉头瞬间打结,“盛熙,你叫他什么?!”
盛熙鹌鹑似的垂下了脑袋,他声如蚊吟地道:“他是我阿玛。”
“这话,是谁教你说的?!”雍正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在他眼里,外孙只是个孩子,不管是谁的错,总归他是没错的!不管盛熙的父亲是谁,这都是自己亲外孙!虽然外头的流言蜚语已经传得有鼻子有眼,但皇帝陛下却一直不得觉得自己的女儿不大可能和小叔子生了儿子!
盛熙小小声儿地道:“没人教我,这些事情,我很早就清楚了。”——他很早就开始恢复记忆,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可这话,在雍正耳中便听成了另外一个意思,他忍不住想,莫非纳喇星徽才是熙儿的亲生父亲?!
雍正想到自己女儿这桩婚姻,终究是亏欠了她。萱儿成婚后就饱受丈夫冷落,以至于婚后四年都没有怀孕,那个纳喇星德一味只知道宠妾灭妻,那个妾更是差点害了萱儿性命!想到萱儿那些年的委屈,雍正着实无法对女儿动气。
但是这个该死的小子——雍正丹凤眼一眯,眼角的鱼尾纹更深了几分,眼里的冷色却更浓了几分!这个小子,必然是趁着萱儿备受冷落,日子凄楚的时候,趁虚而入——
想到这些,雍正脸色杀意腾腾。
“郭罗玛法……”盛熙软糯糯的一声唤,冲散了雍正身上散发出来的大半杀意。
雍正看了看外孙,突然有些憋闷。若是他杀了纳喇星徽,熙儿岂非要恨他这个外祖父一辈子了?!这事儿,还真是豆腐掉灰里,掸不得碰不得!!
这股子憋闷,最终化作一声冷哼,雍正狠狠瞪了跪在一丈外的该死的小子一眼,怒问:“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子文略低下头道:“若皇上仍然心存疑虑,可以滴血认亲,以辨究竟。”
雍正听了这话,心想:虽然雍正觉得滴血认亲这种辨别方法不是十分靠谱,但想到这是民间流传已久的法子,既然这个该死的小子敢这么说,只怕是没得假了。不过这话听在耳朵里,叫雍正很是不快,怎么滴,你小子是有恃无恐了?!自恃是朕亲外孙的生父,所以才敢如此放肆?!
瞬间,雍正的老脸又黑沉了下来,他挥袖道:“滴血认亲,未必可信!还是不必了!!”
见雍正皇帝如此说,子文不免有点失望,他可是打好了主意,一滴血认亲,便用法力做手脚——倒时候便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血液相融,那不就板上钉钉了?
片刻后,雍正又正色道:“皇家的声誉,不能就这般败坏下去!!”
子文忙道:“回皇上,要消弭流言倒也不难,只需让纳喇星德上朝,使上折请奏处严惩诋毁公主声誉之人!自然,流言蜚语顷刻瓦解。”
雍正暗暗一忖,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只不过,也得纳喇星德配合才成——但是这厮被戴了这么一大顶绿帽子,连儿子都不是自己的,只怕是死也不肯替萱儿洗脱吧?
雍正扫了跪地之人一眼,“主意不错,这事儿就交给你办了!明日大朝之上,真要看到纳喇星德本人亲自上折子!!若办不到,仔细你的脑袋!”
子文忙道一声“是”,心中满是自信。若萱儿没有去勇毅候府闹那么一通,叫纳喇星德乖乖听话的确不容易,可现在简单了,他不怕纳喇星德不配合,他就算自己不怕死,可还怕宜萱杀了他的爱妾戚瑛瑛呢!
所以说,这件事,根本就是手到擒来。
子文趁机,又拱手道:“只是,这背后散播流言之人,若不除去,日后必然有大患!”
雍正听了,脸色瞬间冷寒刺骨,他手中的粘杆处一早就将查到的消息呈递上来了,结果的确是出乎皇帝陛下的意料,原本他还猜想可能是老八等人的余党所为,可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深闺妇人所为!
“以怨报德之人,死不足惜!”雍正冷冷道出了这几个字。在雍正眼里,自己的女儿何其厚待恩赏之?若不是看在自己女儿的份儿上,他才不会闲着没事儿给安排了这么好的婚事呢!此人不但不知恩图报,反而要反咬萱儿一口,的的确确是死不足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