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喇星月的事情过去之后,宜萱迎来了固伦公主位份的正式册封。册封使原定是铁帽子怡亲王十三叔,但十三叔日前突然累病了,汗阿玛无奈之下,只得换了果郡王允礼。
宜萱倒是觉得谁做册封使关碍不大,便欢欢喜喜穿上内务府派人送来的崭新的固伦公主品级朝服,聆听圣旨。
果郡王字正腔圆,浑厚有力地念着叫人听不大懂的溢美册封旨意:
“涣丝纶而光贲,谊笃金枝之仪范,如存光垂彤管,宜升位号,以彰德行。尔和硕公主,朕之长女也,秀毓深宫,祥徽天汉,孝顺性成,训旨无违,端庄孚于内则,洎乎下降在贵而能勤,爰及宜家履丰而守约,妇仪克茂柔嘉允叶乎。珩璜懿范,丕昭婉顺,聿谐于闺阃。体朕之慈怀,笃诸弟之友爱,兹封尔为固伦公主,尔其懿规益懋、承景福于方来,钦哉!”
虽然听不大懂,但里头全都是夸人的词,宜萱还是能猜个大半,其中的“爰及宜家履丰而守约,妇仪克茂柔嘉允叶乎”,稍稍一想,就知道是褒扬妇德的,叫宜萱不禁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像是反话一般。
不过宜萱还是熟稔地接旨谢恩,然后去太庙磕头,去养心殿磕头,又分别去皇贵太妃和额娘宫里磕头,算是礼成了,宜萱也磕头磕得已经晕晕乎乎了。
这次册封之后,宜萱身份上了一个台阶,自然朝服、吉服都换了更高一个等级的,不过变动不是很大,依仗多了青罗绣宝相花扇二、金吐盂一,然后是仪仗中的前引侍卫提高到十个,朝贺日随侍女提高到五人。
朝服也更华贵了几分,固伦公主之朝冠是三层镂金,比固伦公主多了一层,上头镶嵌点缀的东珠也多了不少。不过坏处就是更重了几分,好在朝服朝冠上身的时候不多,除了年节、颁金节这样的重大节庆,寻常节礼只穿吉服戴吉冠就可以了。
册封礼结束,宜萱回到公主府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一身沉重的朝服给拖了下来,换上了家常轻便衣裳。
玉簪已经整理誊写好了礼单,上前对宜萱禀报道:“今儿可收了不少厚礼,尤其是诚亲王府,送了一架白玉三星对弈小插屏,奴才去亲眼巧了,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那白玉,虽比不上羊脂玉质地的,但成色也属上佳,而且是足足有一尺三寸!听说还是荣太妃私房之物,乃是当年她过寿的时候,太祖皇帝赏赐之物呢!”
宜萱点了点头,“这么好的东西,好好收着吧。”诚亲王府,也算是拿出相当的诚意来了。
玉簪又道:“咱们本家的三福晋,虽然礼不是很厚重,却颇有心意,送上了十二柄象牙柄的苏绣花鸟团扇,那绣工,件件都是精品。眼下天热起来了,正好可以上手呢!”——三福晋,便是弘时福晋董鄂氏,因为弘时是三阿哥,所以常称呼董鄂氏为三福晋。
当年她堂姑姑被叫做三福晋,如今她也是三福晋了。
“果郡王福晋派人送了一副沈周《寒山积雪图》,听说是果郡王私库里的珍藏呢!”
宜萱微微露出惊讶之色,“十七叔竟然舍得?”——对这些书画,他素来是宝贝得很呢。
玉簪抿嘴一笑,“听说好像是郡王福晋自作主张。”
宜萱忍不住笑了,这会子,十七叔怕是肉疼着呢。
剩下的贺礼,也没有太出奇的了,不过是珍玉古玩、绫罗首饰之类的东西,倒是叫宜萱狠狠赚了一笔。
连子文都打趣她是个“富婆”,他都要养不起了。
宜萱便反驳道:“我什么时候要你养来着?”——且不说她那些丰厚的陪嫁,她作为固伦公主,也是拿俸禄、吃皇粮的好不好?——不过俸银只有区区四百两,禄米也只有四百斛,若指着这些过日子,那自然会过得很凄惨。
所以说,得宠的公主,跟不得宠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宜萱看着穿着竹青袍褂的子文,现在他是连鸦青服都懒得穿上假扮侍卫了,“虽然汗阿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也收敛着点呀!”——他来公主府,都跟逛自家后院似的,也不晓得被多少人看在眼里了。
子文毫不客气地坐在罗汉榻上,捏了一枚宜萱跟前高足盘中的杏脯塞进嘴里嚼着,他挑眉道:“我可不想再偷偷摸摸来了。”
宜萱叹了一口气,“我是说在京中的时候,你起码收敛着点,这流言才刚平定呢!我不想给汗阿玛惹麻烦了!等过几日我就要启程去昌平鸣鹤园了,倒时候,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