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四年,皇帝下旨为自己修建皇陵,命允祥、张廷玉和工部、内务部府官员筹建。
随后不久,四川建昌山营所属“番人”之头目金格、阿租乃煽众狂悖,发动“起义”,同时附近的土司也相继起兵,随之为乱,其中包括阿都宣慰司、阿史安抚司、宁番安抚司共计五十六土司。雍正下旨命年羹尧之后的新任川陕总督岳钟琪率绿营数千人马围剿。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役,那些“起义”杂兵和土司兵马完全没有办法和绿营正规军相提并论,既然绿营只有他们一半人马。
说到土司制度,由来已久,自元朝便有此制度,便是让偏远地区、少数民族的聚居地,朝廷嫌这些地方的百姓难以管辖,便给少数民族的部落头领授以土司官职,给土司极大的自制管辖,俨然是偏远地区的小王国。且土司之职,也是世袭罔替的。
这样一来,虽然给朝廷许多便利,也省了麻烦,但土司内部已经土司之间已然死斗频发,如今竟悍然叛乱。便雍正起了彻底解决土司问题的心思。
岳钟琪这个骁勇善战的岳飞后人,很快就干脆利落地平定了这场叛乱,并生擒金格、阿租乃等人。
这时候,督抚大员鄂尔泰等人上奏了“改土归流”的奏折。所谓的改土归流,就是将世袭的土司官职该为朝廷遣流官治理。雍正欣然允诺,便将这次参与叛乱的土司,作为第一批改土归流的“试点”。
弘时却道:“汗阿玛改土归流,只怕这战事有得打了。”
宜萱却笑了,那些土司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自然是要垂死挣扎法抗一下的,“那些纷争不断的土司部落,手底下大猫小猫两三只,根本无法和朝廷的精锐之兵抗衡。”
弘时点点头:“这倒也是,不过先帝朝虚空的国库才刚充盈了几分,这下子又要……”
宜萱心道,弘时在户部历练,倒是学会了爱惜钱粮了,“有仗可打,又不是什么坏事。”
弘时一愣,“姐姐这话何意?”——莫非战乱比承平好?
宜萱只淡淡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清朝自乾隆朝以后,战事愈发少,以至于清兵疏于训练,才渐渐失去了铁血之风,以至于后面的衰败和耻辱。
弘时瞬间恍然,“不错!我竟没有想到汗阿玛设想如此深远!改土归流,可不只是解决西南和西北的土司部落!!一归流,必然土司群起,没有个数十载,别想彻底平定!如此一来,便可用来磨练绿营,使之不失勇武!”
宜萱颔首道:“不错,太平太久,可从来不是好事。”——起码对于封建王朝而言,的确如此。
说完了正事,宜萱突然问了一句:“陆氏,快生了吧?”
弘时点头,表情很是平淡地,那平淡中又有一丝厌恶,他道:“差不多是下个月月底吧。”
宜萱道:“我听说——这段日子都是咏絮照顾她的胎。”
她仔细看着弘时那寡淡的表情,忍不住问道:“时儿,莫非你真的想让咏絮杀母夺子吗?”
弘时表情已然没有什么变化,他理了理自己的马蹄袖,道:“给她个儿子,这也是额娘的意思。”——不过陆氏多年安分,星移已经表示不再计较,弘时只打算把陆氏的孩子给李咏絮抚养,并不曾动杀心。只不过如今若有人想杀他,弘时自然懒得救。
宜萱没有再说什么,纵然陆氏再有聪明,也敌不过身份的差距,虽然和李咏絮都是侍妾,可李咏絮是额娘的亲侄女,身份上便不在一个档次上。
“倒是星移,一直都没有喜。”宜萱现在都忍不住怀疑她身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
弘时也露出了苦恼的神情,“药都换了三次了……唉,这种事,大概还是要看天意吧!”
宜萱低眉微微一忖,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是药三分毒,身子健康的人吃药无益,弄不好还会有害。”
弘眉心一沉,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有些不大好。特意叫王府医正给小移开药的,可是他的嫡福晋董鄂氏!
宜萱并不知晓,自己无意的一句提醒,叫弘时心中更疏远了自己的嫡福晋,不过他这种疏远表面上却是看不出来的。弘时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定期去嫡福晋房中,每月也会抽出好几天的时间陪嫡福晋用膳,完全还是像从前那样尊重嫡妻。当然了,这是后话。
宜萱小坐了一会儿,估摸着天色不早,正要起身离去,太监景朝安却来报说嫡福晋董鄂氏来了。
弘时脸上有些不喜:“这里是书房,女人不该来!”——弘时这一竿子,生生把宜萱也给打了进去。
宜萱顿时眼神有些阴测测,“你什么意思?!”
“额……”弘时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急忙躲避这个话题,吩咐道:“让她进来吧!”
弟妹进来了,宜萱总不好意思继续对着弟弟一副磨刀霍霍的眼神。
董鄂氏脚下如风,面含喜色,进来便盈盈行了万福,她语调飞快而欣喜地道:“恭喜爷,兰苑的苏格格刚刚诊出有了不到两个月的身孕!”
苏格格……宜萱也不大记得这号人了,似乎进门也有几年了,好像是包衣出身的。
听到这样的喜讯,弘时也不可能继续绷着脸了,他眉梢微微上扬,喜色难掩:“可是真的?”
董鄂氏忙到:“胡医正的医术,自是不必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