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不悦地哼了一声,“他倒还是不死心呐!!”
弘历躬身道:“汗阿玛,现在不是计较他是否有过的时候!万一那个纳喇星徽激愤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损伤的可是大清和科尔沁多年的情分啊!”
雍正沉默了,齐默特多尔济的性子,的确做得出这种事情来,可纳喇星徽此人却甚是狡猾,想来不至于把齐默特多尔济真的怎么样了。修理一顿泄愤,倒是有可能。料想到这些,雍正摆手道:“不用管他们!”——的确是该给齐默特多尔济一点教训了!否则真以为朕的女儿也是可以予取予求的呢!之前端柔的死,朕还没跟他计较呢,这个忝不知足的家伙,既然惦记上朕唯一的亲生女儿了!!
弘历听了这话,算是真的急了,他再度跪了下来,磕头道:“汗阿玛,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请汗阿玛准允儿子带府中侍卫前去营救!”
雍正略一沉思,齐默特多尔济已经进去大半日了,想必也已经被纳喇星徽给教训过了,科尔沁的颜面到底要顾及几分的,雍正想到此便轻轻点了点头,“去吧!把齐默特多尔济给带出来!”
“是!儿子遵旨!”弘历眼底满是幽沉之色,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了,接下来——就要快速出击,要了纳喇星徽的性命!!
弘历走后,派遣去弘时园子为二阿哥永珪治病的太医也回来复命了,太医面色入土,整个人都颤颤巍巍了,他扑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皇上——端王府的二阿哥……二阿哥他、他……”——太医一时间口齿竟说不齐整了。
雍正神色不悦:“好好说话!永珪到底怎么了?!”——雍正素来十分看重这个嫡出的孙子,大有寄托江山之念,故而在他心中分量大是不同于其他几个孙子。
太医颤抖地道:“二阿哥似乎——染了天花!!”
雍正瞬间愕然,“什么?!天花?!!”雍正简直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他抓起案几上的砚台,便狠狠摔在了地上,“永珪怎么可能染上天花?!!”——几年的确在贵州以南偏远之地,出现了天花肆虐,但因管控及时,又因发疫之地在穷乡僻壤,所以并未蔓延开来,又如何会传播到了京城?!
“即刻派人将永珪隔离出去!着端王府医正救治!其余人等一律不得接近!!”——即使这是自己最看重的嫡孙,雍正依然能够做出最冷静理智的处置。
雍正又道:“对外封锁消息!只说永珪是感染了风寒!!若是泄露出去半个字,小心尔等的脑袋!!”——天花给人的记忆实在太多太痛苦了,选择封闭消息,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只要控制好了天花源头,自然就不会传播出去!
至于这个孙子——只能看他是否有这个福气了。
先帝爷也是幼年生过天花,熬了下来,才成就了一代帝王福泽。
只是,成年人感染天花尚且要死上小半,何况是一个尚在稚龄的孩子?因为存活几率太小,所以说先帝爷是个大福泽之人。
这一切,宜萱都不晓得,她只听到四贝勒弘历带着府中侍卫,气势汹汹迫向子文的温泉山庄。听到这个消息的宜萱,再也坐不住了!
齐默特多尔济只是个莽夫,或许不足为惧,然弘历心机深沉,只怕是去者不善!!
宜萱急忙吩咐玉簪准备车马,急忙赶赴温泉山中,但马车的速度,又怎能追得上弘历快马奔驰?
弘历抵达并闯入温泉山庄的时候,宜萱才走了一半不到的路程而已,纵然她极力催促,可马车的速度终究有限。
宜萱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如今也只能祈祷子文能够游刃有余地应对弘历的发难了。她只盼着子文能乖乖交出齐默特多尔济极其随从,千万不要跟弘历硬碰硬!再怎么说,弘历都是个皇子!与他其冲突,子文不占丝毫便宜!反倒会惹一身骚!
初冬的时节,本已经有些料峭,可宜萱却急得出了一身的汗水。
马车碌碌,扬鞭之声清澈,但宜萱的心却愈发揪了起来。
远山含黛,青松苍翠,午后的阳光熹微,天上的云渐渐黑压压低沉沉,仿佛风雨欲来。天地间俱是压抑的,沉闷的空气,鸟雀低飞盘旋。
宜萱却顾不得天气如何,急忙再度催促车夫快马加鞭,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抬头看着铅色的黑云,心中愈发觉得晦暗不吉。
子文是聪明人,他不会做糊涂事。宜萱只能再三如此安慰自己。
只是如今三首不在子文身边,弘历又气势汹汹而去——难道弘历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熙儿,而是子文?!想到这种可能的宜萱,心中不禁一颤。
她似乎感觉,自己距离真相又更近了一步……但这一步,却叫人愈发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