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氏殷切地望着弘时,声音柔弱地道:“爷既然也觉得鸾儿长大懂事了,可否让鸾儿跟着乌拉那拉氏和李佳氏两位妹妹学着些管家的事儿?”
弘时略一想,虽然觉得董鄂氏还是舍不得王府管家大权,但也不好在这点小事儿上驳她,便允了。
董鄂氏眉梢含喜,又趁热打铁地道:“今儿瞧着盛熙如今长得真是愈发英姿勃勃了,妾身瞅着这孩子那周身气度,倒更像是皇家的孩子。”
弘时听了,唇角不经意间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熙儿是姐姐亲生的,自然算是半个皇家后辈。”
董鄂氏轻轻颔首,“大姐姐教养出来的孩子,自然是极好的。妾身看在眼里,也一直都当盛熙是自己的孩子呢。”
房中的十二架琉璃八角宫灯光辉熠熠,映得房中一派明亮如昼,更衬得董鄂氏脸上憔悴,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鱼尾纹。
董鄂氏声音愈发温柔而孱弱,“妾身知道,爷也是极喜欢盛熙的。这么好的孩子,爷可否有留他给自己做女婿的意思?”
弘时被董鄂氏的问题弄得一愣,“做女婿?你是说鸾儿?”——董鄂氏方才提了好几遍和鸾,弘时自然立刻就联想到了,可刚一这么想,弘时便摆手道,“鸾儿才十一岁呢!”——足足比盛熙小了四岁。
董鄂氏急忙道:“妾身知道,鸾儿的年岁的确小了些,可差四岁也不算差得太大!何况,鸾儿和盛熙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若能定下姻亲,大不了晚几年再成婚,也未尝不可。”
弘时踟蹰了,他自然是极为看重自己唯一的姐姐的唯一的儿子。熙儿十五岁,鸾儿十一岁……若等到鸾儿笄年之岁,熙儿可都十九了,着实耽误了些!毕竟皇家的公主、郡主嫁得都晚,时常是十七八甚至都快二十了才出嫁,鸾儿十五岁出阁只怕也算早的了。
弘时自然觉得叫熙儿这个外甥给自己当女婿,听着似乎很不错,可姐姐能否答允还真不好说。
见弘时犹豫难决的样子,董鄂氏忙含泪道:“不是妾身心急,而是妾身这般孱弱的身子,还不晓得能撑几年,少不得提前给鸾儿做准备!”
董鄂氏如此可怜,弘时只得安慰道:“好端端的,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作甚?”
董鄂氏连忙拭泪,嗫嚅道:“如今京中适龄的勋贵子弟固然不少,可妾身眼瞅着,没一个比不得盛熙。妾身私心,自然是希望鸾儿能嫁得如意一些,上头的婆婆是她亲姑姑,丈夫是亲表哥,如此一来,自是不担心受了委屈,将来有朝一日妾身就算去了,也能瞑目了。”
发妻如此舐犊之情,弘时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只是也不敢就这么打下包票,只道:“改日我自会跟皇额娘说说这事儿。”
董鄂氏仰头望着他,哀求道:“爷何不妨去汗阿玛跟前,求个指婚的旨意?”——婚事这种事儿,谁答应了都不算,只有圣旨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若皇上真下了圣旨,就算大公主不愿意,也是白搭。董鄂氏忙活了这么多泪水,为的就是这个!
弘时皱了皱眉头,“就算我去请旨,汗阿玛也必然是要问过皇额娘和姐姐的意思的!”
董鄂氏听了,大为失落,如今要紧就是大公主那里的别样心思啊!原想着用皇上的圣旨压下来,可她却忘了,以皇上对大公主的疼爱,怎么会连问都不问一声就下旨赐婚了呢?
董鄂氏仍旧有些不甘心,大公主固然一等一尊贵,可公主的儿子,虽是皇上的外孙、爷的外甥,却也是外姓。她亲生的鸾儿,也是王府嫡长女,贵为和硕格格,将来也少不得一个固伦公主的册封,许给纳喇盛熙,莫非还亏了他不成?!
可偏偏大公主在这事儿上,一反常态地屡次回避,甚至已经不叫鸾儿和盛熙接触了!若非今儿是要给齐郡王庆贺,只怕她还见不到盛熙呢!
想到这些,董鄂氏心里就有些窝火!她亲生的女儿,何等的金尊玉贵?她肯叫女儿下嫁,大公主倒是不肯叫儿子尚主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