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不经心的走到我的脚边拾起了一枚东西,乌漆墨黑的,我拿着手电再次一照,只是一枚上了年月的古币,“这是……”
“尸咬钱,我师父临终时含在嘴里的。”
他掀着眼皮看向我,“你应该感谢我随身带着这个并且习惯常年焚香借气,不然你得罪的那东西不会这么痛快就走的。”
我咽了口唾沫,想着佟倩倩退了几步后那惊恐的眼,应该可以确定秦森鸟悄站在我身后抬起钱包时那也是冒金光的,所以佟倩倩才会害怕,可怎么说都是同一行当的,我有些不甘的张嘴,“其实,其实你就算是不亮你的金光咒,我也可以的,我,我还没展开拳脚呢……”
“怎么展开拳脚,看你念求雨咒对付要化煞的厉鬼么。”
“啊?”
我愣了一下,就说怎么味儿不对呢,“求雨用的啊。”
他有些无奈,“况且你顺序也错了,没人是先念咒再用指的,都是指诀出去再辅以咒门,可口,可心,主要是气,你既然明白这些东西,那一直都是自学的么。”
“我有师父的!我师父是可厉害的……”
“你最好不要现在说出你师父的名讳,你师父不会希望你这么做的。”
我垂下眼,也是,现在说我舅老爷不是给他丢人么,可是怎么会没感觉了呢,“一开始,我是有股气蹿上来的……可她一缠紧我,我就没力气了……”
“她这种的还没到时候,要是化煞之后,那我想帮你也无能为力了。”
“这么厉害?!!”
他点头,“简单来说,化煞是怨气深重的脏东西的进化流程,最佳的处理时间是七七四十九日之前,否则,容易在抓了大量的替身后化为实体,强除很难亦难有永镇之法,你说她厉不厉害。“
我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嗯,那怎么办。”
“化怨啊,阴阳师需要修心,修自己也修万物,强除不得,最佳方法那就是化,去用你的真心,解开她的怨气……”
“你开什么玩笑!”
我发现这个秦森说话死板板的但还挺气人的,“你的意思是让我跟她谈心啊,关键是我都不知道谈什么,她是我同学,但是死跟我没一毛钱关系,她是跟一个男同学处朋友,怀孕了后想不开跳楼自杀的,我一没抢她男友,二没嘲笑她,跟她谈什么心啊,那个……”
味儿都老大了,说不出的那种臭,喷血就喷血呗,最后吐得血就跟沼泽里的黑泥浆子似得,满嘴往外冒,你说大便我都觉得像!
“无缘无故,她为什么找你,总有些过节吧,只是你自己不清楚罢了。“
“她……“
我努力的想着,“就是刚开学的时候……那也不算,都两年前的事儿了,那是……”
我妈?!心里紧了紧,糟了,肯定是没缝明白!
“想出来了?”
我叹口气看向秦森,“算是有点眉目吧,不过,刚才谢谢你了啊,要不是你,她那架势都要咬我了,其实我知道要问她怎么回事儿,我也问了,就是她不说……”
秦森微点了下头掏出自己的车钥匙,“也难为你了,毕竟这种事比较棘手难遇,你应该还没出道呢吧。”
我木木的摇头,“没……我悟性很差的。”
“我记得七年前在医院看见你时觉得你很厉害的,小小年纪就懂得那么多,慢慢来,这个急不得的。”
我有些郁闷的张口,“那是我哭了才记得的,可我刚才……”
不对啊,刚刚我也在哭,怎么会念错呢……神经一松,了然,喔,是气,祛邪道术不比其它,我体内的那股气一走就没有灵悟了,佟倩倩压根儿就没有给我发挥的机会啊!
敲了敲自己的头,我看向秦森,“真的谢谢你帮我了,其实我一点都不厉害,很笨的。“
他微一挑眉,“咱们都是同道中人,你还没有出道,不要妄自菲薄,要知道,入行难,需要慧根与灵悟同长,这些都需要时间,若两者兼备,阴阳不缺,运气得心应手,方成大器。”
“你这器成的就挺大的了!”
我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真的,我现在都老佩服你了!”
说着,我想起什么,回手一指海洋之星,“这个,这个酒店的风水也是你的杰作吧!”
他没应声,只不经意的点了下头。
唉呀妈呀,当时我的崇拜感也上来了,再一联想凶位住着的陆……现在是真不想去合计他,但不得不说,这个地只能姓陆的住,他能压得住的,果然是高手啊!
“那你是多大入的门,出道前也像我学的这么慢么!”
他漫不经心的吐出口气,“我是天生阴阳眼,不看阳间人,只问阴间事,算是可以走捷径吃这行饭的,所以眼睛很不好,小时候跟瞎子差不多,直到被领养后寻找机会做完手术才好。”
我秒懂,对啊,他叫陆沛的妈是干妈的,是人家培养起来的风水大师,肯定是有这种先天的一些资本的,而且他眼睛不好这谁事儿我隐约记着我爸说过,啧啧,谁像我啊,一残疾虎瞎蹦跶的。
“我很小就拜香港风水大家为师,主攻风水,后来还是干妈建议我应该多学多用,国内有个道家师父,后来又去的东南亚多见多闻,做先生,可在看透万物后归隐,但年轻时决不能闭门造车,所以,我算是自动入门,师父很多。”
我听着他的话不停的点头,“难怪你懂得这么多,那你会算命吗,就是看命格!?”
他眼神落在我的脸上,“我不喜看命格,不过你要是想看,我可以给你试试八字。”
我合计了一下,笑笑摇头,“我这个人喜欢顺其自然的,命格不好让人看得……”
他轻一点头,“单从相貌看,能看出你命格偏硬的,肤白,是不喜阳光,眼亮有神,又有蓬勃之向,按理说,你应该不会看到或者招惹到脏东西的,只是这种要化煞的的确本事惊人,你还是尽快的把她的怨气化解处理了吧。”
我微微咬唇,我哪里是偏硬啊,我是小钻石么,可是,“你能帮我么,要是,一旦我那个没谈妥她就想找我麻烦啥的,你能再帮我一次吗。”
谁知道我妈那边怎么回事儿啊,经过刚才这一役我心里特别没底,对于佟倩倩的战斗力我太低估了,以前只是知道这样死得厉害,但是不知道怎么个厉害法,回头看看,也许她刚死那晚儿就是来找我妈提醒我给她脖子好好缝的,唉,是我又光又电的高兴的太早了。
他依旧淡淡的点了下头,“尽量吧。”
我感激的笑了笑,今晚可算是有件舒心事儿了,“谢谢你了,你真是比那个姓陆……哎,不对,怎么就你自己下来了,我爸呢。”
“他根陆二好些年没见了,应该要多聊聊,在房间里。“
我心里提起一丝警惕,:“那你怎么下来了,你是故意来找我的么?你不会是因为我打了姓陆了一巴掌所以要下来找我说道说道结果看见我……”
“是我准备回去了,正巧,看见你似乎手脚都动弹不得在那站着,开眼后发现有脏东西,这就顺便出手帮了下忙,陆二的事,只要他不张口,那就不需要我过问。”
说着,他扬了一下车钥匙,“我先走了,回头再见。”
“好。”
我站在原地没动,想着自己是不是太小人之心了,他虽然看着比较没感情,但都是有问必答的,而且一开始,在酒店房间还是帮我的,“唉!!秦森!!”我追到他的车旁,敲了两下他的驾驶室玻璃开口,:“等我有钱了我请你吃饭,还有好多事儿我想请教你呢,情分我都记下了!”
“还是我请你吧。”
他启动车子,侧脸看向我,“你记下我的手机号,回头有事给我打电话。”
掏出手机颠颠的存下他的手机号,这个必须记,虚心是必备的品质,人家比我强我就应该多取经啊!
“那我有不懂的就请教你,今晚谢谢你了,真的,要不是遇见你我今晚还指不定怎么背呢。”
秦森抿了下唇角看向我,“不用客气,其实陆二没你想的那么坏,只不过他为人处事习惯用自己的方法,放心吧,他不会因为一巴掌找你麻烦的,我先走了,你记得给我打电话取回你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佛头吊坠,记得么。”
我睁大眼,“在你那啊,我还以为丢了呢!”
“当年被李叔给一股脑收拾进我箱子里了,我当时直接带去省城,家人收拾时还以为是我的东西就一并都收起来了,后来我发现就给夏医生去了电话确认,他当时已经出国了,就说先让我保管,我看是开光正物,这些年也一直放在堂上以香薰持,直到我最近回来,本来打算找机会去医院给夏医生的,没想到在福利院遇到你了,所以,我想还是直接物归原主吧。“
这事儿我爸倒是没提过,他应该也是忙工作就忘脑后了。
有些激动的看着他,“真没想到在你那,那我到时候给你去电话,谢谢了!”
他点头,临行前有很认真的看了我一眼,“其实我七年前就觉得你很聪明,不管你做先生的悟性为何,最起码,你的胆色是让人欣赏的,再见。”
我有点没听懂,在原地闷了半天,“胆色……”
是指的我装腔作势的跟那咋呼吗,就是我害怕我才会这样的好吧,真正心里有底的人就跟你似得淡定了!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我的天,一个小时了,先且不说我这一小时发生了多少事儿,我爸跟人聊什么呢!
站回石阶上我赶紧给妈妈拨去电话,这么晚她还没给我电话就说明她肯定在单位了,我必须把佟倩倩这事儿解决明白了,本来我就够上火的了,那家伙还一天一个花招的跟我玩儿,我折腾不起啊我。
跟以往一样,都是响了很久才会接通,“葆四?我这正工作呢,你有事吗。”
“妈,她又来找我了,这回还要咬我!”
我妈有些发怔,“怎么可能呢,我都念叨过了啊。”
“是不是没缝好啊,那头还是乱晃的,妈,这么多天都火化了吧,是不是火化完就没办法再补救了!”
“她还没化呢,最近她家人好像一直在找你们校领导要说法,所以她就在冰柜里冻着呢,不过这里的冰柜紧张,馆里也在一直催促她的家属,应该这几天就会移走火化了。”
我说呢,“妈,你看看能不能给弄出来解冻看看重新处理一下啊,我觉得不对劲儿的,她还不说话,一直吐血,是不是告诉我得缝合喉管啊!要化煞了,很吓人的!”
妈妈语气也有些严肃,“我再去看看吧,你放心,就是找她也应该来找我,找你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放下电话抓了抓头发,还让不让我活了!
又等了小二十多分钟,我爸出来了,靠近我时我发现他身上的烟味很重,不过也透着些微的甜味儿,“葆四,你一直在等我?”
他看见我时还有些惊讶,我点点头,“不是你让我等你的么。”
事儿没说呢,我怎么走。
他有些郁闷的吐出口气,“我都要被那个大少爷气糊涂了,上车吧。”
坐进车里,我看着爸爸老实的认错,“爸,我不是有意想打他的,我既然知道他是老总的儿子我也知道惹不起,可我就是生气,他太坏了,还……”
“打得好。”
我愣了,什么情况?!
爸爸摘下眼镜揉着鼻梁,“虽然你有错在前,但是他的手段太过阴狠,你出出气也好。”
我对爸爸的态度松口气,可姓陆的那边,谁知道他是不是玩两面三刀,反正,这梁子是结下了。
“爸,还有一件事我得求你,千万,别把这事儿跟我妈讲……”
爸爸戴好眼镜开车上道,“我可以不说,可你脸上还有印子呢,你妈看见了你要怎么解释,还有为什么回家这么晚?”
“没事儿,她没在家,再说,她经常一个多星期不回来的,累极了就在休息室睡,回来也撑死了住一宿就,特别忙,那个,一会儿别忘了给我扔地铁口。”
爸爸脸色有些僵硬,“既然家里没人那今晚去我那住吧,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你妈妈就是主意太正。”
我点头,去爸爸那住一宿也没啥的,“好。”
对了,你刚刚打陆二一巴掌的时候说他忘恩负义是什么意思,你帮过他吗。”
这个,哎,沈叔叔那件事瞒的太累了。
“就是顺嘴说的,他在二十九层,我怎么说不都算是服务过他么。”
我不想说这个,故意的换了个话题,“爸,你跟那个陆,陆沛聊什么聊了这么久啊,一直帮我道歉么。”
“他的母亲就是信雅医院的院长
我差点就说我已经知道了,“额……是么,爸,其实你这么一说我看他也像挺眼熟的,好像,好像小时候在哪见过的。”
“见没见过都无所谓,反正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关系,总之你记得,见他要离远点。”
“嗯,我知道,那你们就是聊他妈妈么,那个院长。”
爸爸哼了一声,“他不知道在哪听到的消息知道我最近要升副院长,跟曾经的你一样,质问我是不是跟他母亲有事!这是真看我因为你的事跟他低头了,几年不见越发的轻狂傲慢!”
我怔了怔,脱口而出,“你们没事吗?”
一见爸爸的脸色无比难看,我立刻修正,“我相信你们没事。”
当然,这也是我最最希望的。
爸爸的车子开的很快,脸紧紧的绷在一起,“他,还有他哥哥,都是我亲手接生的,我是跟院长的关系很好,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葆四,但爸爸可以告诉你,我,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