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地铁一路狂飙回家,跑的气喘吁吁的开门,还是没人,打开里屋的房门后我微微的调节了一下呼吸,几步走到我妈的小屋门口,没含糊,上脚就是砰!的一声!!
门没开,我看着门后退几步,助跑再次大力一踢!
“妈呀!!”
这一脚绝对痛快,直接踹门板里了,而神奇的是,这个锁居然还没开,由此可见,我妈这个锁按得是多么结实,扶着门外的把手,我呲牙咧嘴的先把自己的脚拔出来,脑门上全是汗,嘴上也呼呼的喘着粗气,真的其实没什么劲儿了,如果可以,其实我最想做的是睡觉养精神。
蹲下身子,手从踹开的大洞伸进去,慢慢的摸索到里面的门锁附近,拧了几下,这个锁头可算是被我从里面打开了。
没先急着去翻,我坐到床边先缓了一会儿,眼睛一直在打量着小屋的内部格局,直到心里有谱了,我才去卸箱子,每卸一个,手还在箱子周围敲敲,可以确定胎儿是在家里的,我妈不能一直把它放单位,更何况,这屋子我妈还不让我进,所以一定有问题,天热,我觉得胎儿应该不会随便放,一定是有什么迷你冰箱之类的冷藏电器。
大力的翻了一阵,每个箱子里都是些书本啊,相册,衣服什么的,等翻到最后一层,我有些着急,拿出一本书随意的翻了两下随手一扔,“什么啊!”
‘嗵~’的一声响起,我直接看向单人床里面的墙壁,空的……
忙不迭的爬上单人床,拉开一个墙面帘子,弓起手指我就开始敲起墙面前后左右一圈下来,绝对可以确定,里面这这墙是都是空的!
上下摸了一通,用力的一推,墙面居然横向着就移动了,就跟推拉门一样的!
我睁大眼,难怪我妈在里面弄墙壁帘还落这么高的箱子,是为了挡着这个错开的墙壁,探头一看,里面地方不大,高度与宽度也就跟个大衣柜差不多,就说这个屋子怎么这么小,原来还隔出去了一部分!
垂下眼,意料之中的看到了一个迷你冰箱,我咬牙用力的推开占地的箱子还有抵靠着的单人床,直到能将巴的蹲到那个暗柜前面,附耳仔细的听了听,绝对可以确定,这冰箱做过处理,太静音了吧,压缩机制冷的声音小的都可怜,没太急着去开冰箱,而是随便拿起冰箱旁落着的纸盒,直觉告诉我,里面一定有能给我‘惊喜’东西,打开一看,里面厚厚的一摞子,都是复印下来病例就诊手术单。
随便的从里面抽出一张,“患者姓名,林红,年龄,十六,民族,汉,体检结果……既往史……辅助检查结果……诊断结果,孕期二十二周,治疗意见……引产,手术时间,2001年,6月23日,责任护士,刘……”
最后一行字是手写,我咬着牙念着,“处理方式,医疗垃圾自处,集体焚烧。”
吞了下口水,再拿起几张,都是复印出的诊断单,病例,以及胎儿大小,大部分都是二十周到到二十三四周之间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责任护士,都是刘……
我呵呵的笑了一声,“原来她给我妈打电话要做这个啊,是有货了要卖给她吗,2001年,我十三……”
连续又掀开了几个压箱底儿的盒子,心里越发的恶寒,还有九七九六年的单子,而这些单子明显是出自于另一家医院,名头赫赫,lujun总医,责任医生,是爸爸的名字……夏文东。
我咬唇用力的逼着自己清醒的去屡清思路,也就说,我妈保守估计是从我八九岁开始就吃这些胎儿了,脑子里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妈妈在我九岁那年回家看我的场景,那晚,她跟姥姥在黑妈妈的堂子屋里……
对,她的肩膀是烂的,在联想一下妈妈对佟倩倩头说的话,我微微的咬牙,她吃这个,就是为了让烂了的皮肤好转是么。
单子上的信息很明显也很清晰,我用力的翻找爸爸作为某军医院的单子发现最后一张是九九年初的,我十岁那年……没错,他们是在那年离婚的,而后面的单子,就都是这个刘护士给复印来的了,能得到的最基本的判断,很明显,就是说妈妈是一开始让爸爸给弄胎儿,离婚后,找的这个刘护士。
我开始觉得自己可笑,我居然还以为那个刘护士是妈妈用来监视爸爸想要重修旧好的,其实不是,这个刘护士既不是爸爸以前的医院也不是现在的信雅医院,就是一个电视上专做人流手术主打什么超导可视无痛技术的一三四线私人医院。
这家医院近几年在地方电视台广告上的很勤,广告词还火了一阵,看的我直辣眼睛,上来就唱,‘不是我不小心,只是真情难以抗拒~然后一个女的就开始幸福洋溢的开口,选择好点,担心少点,爱她,就给她最好的……’
我记着自己当时看完这个广告还笑的不停,觉得特可笑,合着爱个女人就是打一炮然后带着她去做超导可视无痛啊,可现在看看,我忽发恶寒,那些想要选择‘更好’的女人,是不是把孩子就这么间接的送我妈肚子里了?
摇头,用力的吸了下鼻子打开冰箱,不需要扒拉我就看见了一个保鲜盒,里面装着的裹缠着黑色塑料袋的东西,手伸过去,心里抽抽的,却半天都不敢拿起,眼睛莫名的就红了,我一咬牙,起身扯过自己的书包,把保鲜盒往里面一装,连带着抓了一把单据塞进去,下楼直接打车!
是,我要打车,我要快!要快!!!
目的地很明显,再次来到信雅以后很明显的就发现里面重新装修了,没心情却赞叹这医院的装修风格,擦着身旁的患者直接上到三楼,按照七年前的记忆我直接就要往办公室进,走廊前的护士导诊却伸手拦住了我,“挂号本呢,去几号门就诊……”
耳边还在传出个机械的女声,“请,034号患者去B12病房就诊,035号患者准备……”
我天,我瞄了一眼LED,上面一水的人名,怎么我见我爸还得挂号么。
“我找夏文东。”
“夏主任?”
导诊护士看着我愣了愣,“你要是想挂专家号吗,夏主任今天不接诊,一会儿他要去开……”
“他是我爸,我有急事要找他!”
“你父亲?”
导诊护士愣了一下,“那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帮你问一下……喂!你别跑啊!”
我气势汹汹的向走廊里面跑,那导诊还在后面追我,一看见主任办公室标识的房门直接就推门而入,我爸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什么资料,抬眼看我止不住的诧异,“葆四?!”
“夏主任,她说是您的女儿,我这边正要给您打电话她就……”
爸爸抬手,看着导诊点头,“她是我女儿,你先回到岗位上吧。”
导诊点了一下头走了,爸爸起身,带着几分不悦的看着我,“怎么突然到医院来了,爸爸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你这样不等着人家打招呼就突然跑进来,影响很不好的,知道吗。”
我顶着通红的眼睛直看着他,用力的调整了一下呼吸才继续张口,“爸,你知道我妈吃胎儿的事儿吧。”
爸爸的脸当即就白了一下,镜片后的眼拼命的压制着某种情绪看我,“你说什么?”
我诡异的咧着嘴角看他,“我都知道了……爸,我现在想听实话,真的……”
爸爸‘咳嗦’了一声背对着我走向办公桌旁边,他的眼睛似乎是看着窗外,但扶在桌沿上的左手有些控制不住的发力,“谁跟你说的什么胎儿,这么,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你妈怎么会做。”
我知道他是不敢看我,很简单,因为他心里有鬼啊!
“爸,别在瞒了,我现在知道你是为了什么离开军区医院了,你是因为以权谋私对不对?
我妈的秘密都被我发现了,她现在还不清楚我都知道了,现在我就想问问你,你跟我妈离婚,是不是因为你不想帮她弄胎儿了,所以,我妈才会去找别的护士去买……”
很多事好像都清楚了,“爸,还记着我第一次到你家吗,入门的玄关处居然挂着个金刚经,姥姥还问你,说家里是常遭脏东西吗,你说是工作的关系,怕把不好的东西带回家里,可你是医生啊,医生手里都是拿手术刀的,所以脏东西怎么会敢跟着医生回家呢。
可你说你身体曾经很不好,还有脏东西,很名显啊,就是你弄胎儿给妈妈,所以一旦遇见母子双亡那种人家母亲就会找妈妈的家人麻烦,而那个家人就是你,不是吗!!”
他们离婚依我现在来看倒是十分正确的了,我妈做的那个事,真的不适合有家人,难怪她当初也不太想让我来,她的猫腻弄得太多了!
真是应了那句俗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爸爸还在咬牙抵赖,我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爸,我妈这回弄得孩子,人家妈找到我这来了,说起来,也挺巧的,我妈这回动的这个,正好是我们班一个因为怀孕而跳楼自杀的同学,本来我是不容易撞邪的,可是我这个同学是尸带子自杀而死,所以,很厉害,两次三番的来找我,差点就……”
“葆四。”
爸爸有些担心的回头看向我,“那你没事儿吧,这种事你一定要记住,晚上绝对不可以出门啊!!!”
我嘴角抬起一丝苦笑,“你还说你不知道么。”
爸爸的神色说不出的复杂,他单手无力的锤了一下办公桌,“我……我……”
我吸了吸鼻子,直接拉开自己的书包链,把带着凉气的保鲜盒往他办公桌上一放,“你认识吧!!”
爸爸瞄了一眼,随即就有些抵触的后退,“是,是那个……”
我点头,“五个多月的……还是少女头胎……我都知道……爸,我现在想听你说,我想知道真相,可以吗!”
爸爸真的很忌讳我保鲜盒里的东西,很明显就能看出来,他被这东西弄出了阴影,脸别着手指向那个盒子,“你先把它收起来,我见不得这个,真的见不得……”
我点头,我的目的,也只是让爸爸承认而已,又不想,真的打开跟他在这仔细的研究一下五个月的胎儿模样,那样,我想我也会吐得。
拉开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我装好保鲜盒后直接坐了过去,我在等,在等爸爸什么时候开口,看着他也慢腾腾的移动到我的对面坐下,脸垂着,手指还在额头处来回摩挲,对于爸爸很多次所流露出的压抑跟隐忍的眼神,我好像都能明白了。
“爸,我真的相信你很爱妈妈了。”
爸爸镜片下的眼看着我怔了怔,随即苦笑着点头,一口气长吐而出,“若君,是我这辈子,都想守护的人……”
我坐的脊背停直,眼睛一直控制不住的泛红,“那,是我问,还是你自己从头跟我说?”
爸爸有些痛苦的摇头,“说什么,葆四,你还太小……”
“我不小了!!”
我打断他的话,真的受不了磨磨唧唧,如果说我不清楚真相,只是看着爸爸为了爱去守护妈妈的秘密哪怕为此他付出了代价也不说一个字,那我会理解他,并且感动和心疼他的隐忍,但现在,我全都知道了,他还不说?我小,我他妈恨不得我这辈子都是八岁!
压抑了一下心口的气,我点点头,:“那成,我问吧,我妈是被谁陷害被下的毁身邪术的。“
爸爸再次惊讶,“葆四,你,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我嘴角抬起一丝凉笑,“很显然,比你以为的要知道的多得多……”
许多事,虽看见了一面,但却可以迅速的做出衔接,妈妈为什么吃胎儿,她吃胎儿是怕身体烂,可身体为什么烂,是因为姥姥说的那个毁身邪术,那妈妈身上为什么会有毁身邪术,缕着缕着,不就找到头绪了吗?!
爸爸有些局促,他的喉结上下一阵乱动,随后手居然有些颤抖的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平气压神。
“爸,你可以不说,但我心里都有数,只是我猜的,不一定是正确答案,如何你不想让我误会,那就最好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不然,我真的对你们很失望,也做不到去理解你们。
你是医生,怎么可以有违职业道德做出这样的事,你知道吗,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引产下来的孩子都是被父母遗弃福薄缘浅的可怜虫,他们本该是保含父母的精血来到世上的,可是最后呢,虽然他们不是因为妈妈或者你而死,但最后,却进了妈妈的肚子,虽然这样的孩子精气卑微,如果只是自己单独被引出死亡没有什么造化,可反噬的后果你们想没想到,日积月累,造出来的冤孽,你们要怎么去还!!”
爸爸的两只手在办公桌上互相用力的握紧,眼睛也开始渐渐的发红,“我很清楚这些反噬,我也得到惩罚了,不然,你以为你还能见到我吗,九年多前,我大概就要离开去偿还这些罪孽了。”
我吐出一口气,“所以啊,你说啊,你说出来,我才可以想办法,去补救啊!!”
爸爸苦笑着看我,“补救?怎么补救,你以为我没想办法吗,我无时无刻没在想怎么把你妈妈拉回来,可是……可是那个什么毁身邪术就是个害人不浅的无底洞!!!”
说到这,爸爸用力的控制下情绪,起身,走到门口把门反锁,随即再次坐到我的对面平复了一下情绪,“葆四,既然你长大了,什么事情也都瞒不了你,那我就告诉你吧,你妈妈生下你后回来不久,就得了产后忧郁症。”
“忧郁症?”
爸爸点头,眉头紧紧的拧着,“她病的很严重,几次都要自杀,我能做的,就是放下一切工作陪着她让她恢复健康,这病治了很久,期间她也服了大量得镇定抗抑郁药物,病情稍微缓解后,她的身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模样也变得浮肿并且苍老憔悴,我清楚这是药物反应,但就不知道她怎么了,打那以后就跟魔怔了一样要迅速的恢复年轻漂亮……”
我怔怔的看着爸爸,“她是不自信吧,她怕你离开她?对不对?“
爸爸满眼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你妈的心思,我真的猜不透,她外柔内刚,既敏感又好胜,我不知道她背着我从哪认识的一个什么大师,教她美容养生之道,她开始辟谷,忌食荤肉,一开始,我还以为那就是普通的养生,效果还不错,也就一个多月你妈的气色各方面都特别好,就是看她有所恢复,我才陪着你妈妈回的老家看你。”
我没吭声,当时的记忆太久远了,我记不清了,“可你们没住几天不是吗。”
爸爸摇头,“没法住啊,一开始我以为她只是怕耽误我工作,后来才知道,她是怕你姥姥问,因为她背着我,已经开始跟着那个大师学习喝什么血了!”
我睁大眼,“喝血?”
爸爸的脸色变得发青,“是,喝什么蝙蝠的胎血,被我逮到一回后她背后不知道又喝的别的什么,很清楚的是她背后肯定有喝过各种带胎的动物血,这个,就是毁身术的第一步,它让你身体里的精血渐渐的不属于你自己。”
我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我妈是自己要这么做的吗,她不是被人陷害的吗,难不成她知道这是邪术她还要做?!!”
爸爸的手用力的握拳,“懂的人,管这邪术叫毁身术,可是它还有另一个名头,很好听的……”
看着我,他一字一顿,“美,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