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色明亮,耳边是声声鸟啼,不远处高山流水,薄雾缭绕。
我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清楚的只是这一定是梦,不然我哪里会莫名其妙的来这么美的地方,柳条低垂,绿草青青,脚旁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儿,举目看去,身旁的桃树也开满了花儿,有蝴蝶飞过,粉面嫣红。
微风抚面,树叶沙沙轻响,鼻息处一片馨香,嘴角轻笑,春风拂柳,真是人间仙境啊。
‘吱~扣扣~扣扣~~’
鸣叫声似从天际传来。
这声音!
惊讶的抬眼,远处的瀑布流水处缓缓飞来了一只大鸟,仍是黑颈长喙,头顶一点夺目的红,鹤,是仙鹤,直到看清楚了坐在仙鹤背脊上面的人,我嘴角不禁大大的的牵起,“舅老爷!!”
抬脚往前跑了几步,我看着那仙鹤渐渐的飞近,隔着我的七八米的距离在半空中轻轻的呼扇了两下巨大的翅膀降落,舅老爷的样貌丝毫未变,身上也还是那一袭我熟悉的蓝衫,看着我,他唇角轻笑,身体轻轻一跃落地,像是在走,可可又很轻,我几乎没看到他怎么迈步就站到了我的身前,“葆四。”
声音清润如旧。
“舅老爷……”
话一出口,便有了热泪盈眶之感,我看着舅老爷,熟悉的就像是他从未离开,就算是我一个人在山上待了四年,可感觉,舅老爷其实一直就在我身边,就在天上某个地方看着我,像现在这样,笑意轻轻,满面温和。
很自然的就想起四年前那个绝望冰冷的雨夜,他好似伸出了一双透着温许的手,轻轻的,就扶住了我当时即将坍塌的心墙,那种极寒中所给予的温暖,顷刻间就坚定了我所有的意志还有信念。
“葆四,这些年,苦了你了。”
我瘪着嘴拼命的摇头,“不苦,舅老爷,我一点都不苦的,我一直记得你的话,甜到底了,会苦,但苦到底了,回甘,我做过一个很好的梦,我相信我一定会有得道登顶那日的,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舅老爷看着我只是慈爱的笑着,“为师对你的期许,就是望你能一念向善,如今看来,你已经做到了,这世间的苦,你尝的太多了。”
我吸着鼻子,哭了一阵又开始发笑,“舅老爷,是不是我要起势了,所以你来看我开悟点化我啊……”
说着我又想起了什么,“是我虎骨要接上了吗?!”
舅老爷的眼底还是含着那抹轻笑,看着我,只是微微颔首,“指日可待了。”
心里一喜,“那,那是哪天?!”
他没在应声,指尖微微的抚了抚我头上的发丝,“葆四,为师告诉过你,大先生不是一日而为,需食人间百味,历经苦楚,戒骄戒躁,无论何时,都要一念向善,心之所为,何事不成?”
脑袋里顿时通透,我点了下头,:“舅老爷,葆四明白了,我是着急了,顺其自然就好,我会坚持的……”
舅老爷嘴里发出清润的笑意,“无论何时,都要记住,勿忘初心,方得始终。”
我嗯了一声,感觉有风而起,仙鹤‘扣扣~’的叫了两声,我知道舅老爷这是要走,还是有几分心急的出口,“舅老爷,葆四还是有一事不明,陆沛是葆四的贵人,他一直帮助我,可是,为什么我小的时候姥姥却不希望我和他有所牵扯?”
舅老爷转身背对着我,身体跃起时双腿直接盘踞坐在鸟背上,再看向我的眼底却有着细微复杂,“常人只会看到一步,抑或者是两步,三步,但最后一步,却是谁也看不通透的,明知是躲不掉的缘分,可我还是会因为心疼你而出手干预,事实上,毫无他用。”
我没太听懂,“舅老爷,那我和陆沛……”
舅老爷没在看我,只是喟叹一声,“得也是他,失也是他啊。”
什么意思?!
舅老爷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拂尘,在手里扬了扬后仙鹤就展翅飞了起来,我出口想叫,却听着就姥爷的声音从天际处幽幽传出,“葆四啊,你记住为师和你说过的话,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坚持你入道时的那颗本心啊。”
我呆呆傻傻的哦了一声,想再多问什么,却已经不见了舅老爷的踪影,脑海里还在转着舅老爷那句关于陆沛的得失,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
“四姐,四姐……”
小六熟悉的声音仿若从很远的地方悠悠传来,我循声四处的看着,眼前青绿的景象开始慢慢的隐匿在黑暗里,“小六?”
“四姐,四姐……”
小六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想答应,身体像是有种说不清的本能一般慢慢的从黑暗中抽离,拼尽了全力,也只能回了一个字,“喔……”
“四姐?!”
小六的声音随即带起了一丝喜色,手好像是被人用力的给攥住了,那种皮肤间温热的触感极其真实,他的手心好像还有汗——
“嗯……”
“醒了!要醒了!四姐,你睁眼看看啊!”
眼皮随着这声音的指引慢慢的张开,入目的,便是小六那张牵着嘴角的大脸,“四姐!”
我一时的恍惚,眼珠子转动了一圈这才确定是雷大哥最先给我和安九安排的房间,卧室里各种摆放的装饰品都给了我一种很真实的现实感,很奇怪,明明睁眼感觉费了千金的力气,可一见到小六这身体却很舒服,疲惫感无影无踪。
“四姐,这咋还反应迟钝了呢?”
小六见我不答话还有几分紧张,手在我眼前晃荡两下就开始自问自答,“秦大哥明明说你醒了就啥事儿没有了啊,难不成那晚你蹦跶的太欢受什么刺激了?我就说正常人哪里会那么叫唤么,跟狼嚎似得,哎,四姐,你认识我是谁不?!”
“滚……”
我无语的吐出一个字,“你才狼嚎。”
小六听完我的话却颠颠的笑了起来,:“会骂人,会骂人就说明没问题了,你都不知道,你又睡了两天,还好有过一次经验,不然我都要吓死了。”
“两天?”
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可不是得两天吗,借了两次气,后面的气来的太多了,事后就得好好的缓缓……”
就和那次在温奇的医院请仙儿是一样的,身体的承受力不行,再加上愤怒,杀了那么多阴灵,不休息足了那就得做病,一般靠请仙儿出道的先生大概都要面临这个问题,这就是个身体自我修复的过程。
“还说呢,赶上拍武侠片了,雷老这两天没念叨别的事儿,不是说你拿两把镰刀飞檐走壁,就是说秦大哥用个钱包现出金光还有硬币也能现出金光的本事,那家伙给你俩夸完了都!”
我轻笑了一声,“秦森的金光咒也的确是让我开眼了,对了,他人呢。”
“秦大哥啊。”
小六收起了不正经坐到我的床边,“他昨个回去了,陆大哥这不在,公司那边的事情都要找他的么,他本来也是要等你醒来,后来说有合作商要见还赶上了什么年会尾牙,电话特别多,一直催促,他就先走了,走前跟我们说了,让我们别担心,你睡好了就会醒的,说是先生都有这么个过程。”
“秦森就这么回去了啊!”
“嗯,坐飞机回去的啊,要不怎么回去啊。”
我叹口气,:“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想着要好好谢谢他的么,那……安九呢,安九没事吧。”
“九姐啊……”
小六指了指我旁边的卧室,“她在那个屋躺着呢,那晚挺吓人的,吐了好几口血,雷老说要带她去医院看看,她没用,说没事儿,跟你一样,休息两天就好了,说是那个什么猫灵把她的蜈蚣给挠了,蜈蚣养好了她就好了,你还不知道她么,跟个爷们似得,大大咧咧的!”
心里吐出口气,“安九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