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灵一挑眉,笑吟吟道:“藕粉烤乳猪?这倒是新鲜!”
齐妃抿嘴一笑,日光耀眼,模糊了她脸上岁月的痕迹,眉目间竟有些风致楚楚,俨然便能令人瞥见她年轻时的芳华。
她只是笑道:“哪里是什么新鲜了,不过是将从前的藕粉圆子塞到烤乳猪肚子里,外面再抹上桂花做的蜜汁,甜咸结合,滋味儿还不错!”
吉灵维持着笑容,只觉得嘴角的肌肉都快发僵了,又强撑着敷衍了几句。
齐妃一路走一路絮絮,忽然话题一转,笑道:“妹妹,如何?小乐子可还好使么?”
吉灵心头一震,脸上纹丝不露,只是道:“多谢齐妃娘娘,小乐子手艺是极好的,有他在膳房里当差帮忙,我这阵子都吃胖了不少呢!”
她说完,捏了捏脸颊上的肉给齐妃看。
齐妃见了,用帕子捂住嘴,只笑得前仰后合,又紧紧握住吉灵的手,道:“不怪皇上这么喜欢你!吉妹妹当真是个有意思的,瞧着这张小嘴!这话说的!”
她停了停,又道:“若是小乐子人手不够,长春宫这儿还有的是厨子,妹妹看中了谁,只管把他要去,本宫绝不会舍不得给!”
吉灵跟着笑,只觉得齐妃握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手微微发凉。
那凉意便如毒蛇一般,顺着胳膊蜿蜒直上,一直透到了自己的心窝里。
她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七喜,只见七喜冷着脸望着前方,僵硬地托着自己的手肘往前走着,听着齐妃说笑打趣,只是满脸冷漠。
吉灵生怕她露出痕迹,便稍稍一侧身,挡住齐妃的视线。
待得回到了景阳宫东侧院,七喜刚进了里屋,便愤愤道:“主子,奴才真是服了您了!亏您还能跟齐妃娘娘有说有笑,奴才若是您,真恨不得一口啐在她脸上!”
她顿了顿,蹲下来,一边伸手替吉灵脱下花盆底鞋,替她换上了在里屋里穿的绣花底鞋,才道:“主子,您就一点儿也不生气么?”
吉灵抿了抿嘴,道:“怎么不生气,在我知道她利用小乐子对我下手的时候,我就快气炸了,可是再气,也得忍着!”
她低头看着七喜给自己换鞋子,慢慢道:“你想想,齐妃娘娘这手段多老道——只让我吃寒凉之物,可那些瓜菜水果又都是平常,不是什么伤身的毒药,便是较真查起来,谁能拿得住证据?
你便说说,倘若让你来查,你有什么法子能抓住长春宫那位半点错处?
齐妃娘娘她花了这功夫,使了这般阴损的功夫,这般机巧的心思,就是为了不露痕迹!
你当我不恨么?方才在回来路上,她握着我的手,我恨不得立时甩掉她的手。
可是我不能!
她今日来问我,无非便是试探我罢了,只要我露出一点点脸色,哪怕一点点……一个能有这般深沉心思的女人,还能看不出我心中所想?”。
吉灵咽了一口唾沫,低声道:“要发作,便要一击而中。无凭无据的事情,发作起来也没用,徒徒打草惊蛇罢了!”
吉灵微微仰头,望着窗外日色,慢慢道:“长春宫害我,无非是担心我如此得宠,他日生下一位小阿哥,耽误了她儿子的前程!”
吉灵笑了一下,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只是这计得也太‘深远’了罢!她也不想想,她儿子多大了?若是真能得皇上一分一毫的看重,便也不会到如今还没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