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人本来想说话的,被吉灵上来就是一顿擦,顿时脑海中的话全忘了。
等到吉灵终于放手了,张贵人就转头向屋里望了望。
里屋里,小芬子按照吉灵的意思,做了个分隔——三公主的婴儿床在一边,和宸嫔主子的桌案放在一起——反正主子一年练不了几次字,最多便是画画,就算画画,也是偶有兴趣而为之。
这张桌子大部分时候,都是皇上过来时,在上面改折子。
分隔的另一边,才是主子的床铺和梳妆台。
尤其是梳妆台,是主子除了床以外,最爱流连的地方,必须和床放近了。
其实小芬子本来是建议让内务府造办处的人来依图画样,再配上几样家具和小东西,设计成一片真正独立的空间,但主子嫌麻烦,就没让弄。
两个空间不独立开也有好处——主子若要过去看着三公主,也很方便。
再一个:两处留个拐角联通在一起,三公主那儿有什么动静,主子都能听见。
张贵人擦干了头发,本来想去看三公主的,又怕自己一身的湿气,带过去对小婴儿不好,便坐在吉灵的梳妆台旁没过去。
谁知道吉灵已经叮嘱着碧雪,去找了一件雪色的旗装来了。
这时候,碧雪把旗装捧过来,吉灵接了过来,就道:“生煎,快换上,你那湿衣服不能穿。”
张贵人抿紧了嘴唇——吉姐姐对她,其实一直都没变过。
吉灵把手里的衣服抖开,给张贵人看:“咱们身量差不多,我能穿,你肯定没问题,这是最好的流银绸,你别看现在瞧着普通,等到在灯火下的时候就会泛流彩光,这上面的花枝由疏到密,越往下花儿越多,你穿回去,晚上注意瞧瞧,有意思得很!”
她说得高兴,顺嘴一句话就溜出来了:“这是新的,还是皇上刚刚赏赐的,我一次还没来得及穿过呢!”
吉灵这话一说出来,就有点后悔了。
后宫里,低位妃嫔的日子不好过,不得宠的低位妃嫔日子就更难过了。
她这话,听着就跟在秀优越感一样。
吉灵闭上嘴,挥手示意让碧雪将窗户都关好了,这才推着张贵人,绕到后面去将衣裳换了。
换衣服的时候,她就看见张贵人肩背上的肌肤白腻如玉,不由得伸手指去戳了戳,张贵人一个激灵,被她挠的发痒,笑着躲开了,两个人嘻嘻哈哈地嘻戏了一阵子,张贵人忽然便抱住了吉灵的胳膊不说话了。
吉灵低头看她,看她一张脸上,黑黑的杏仁眼瞧着自己,越发像个小妹妹一样可怜可爱,便伸手捋了捋她头发,捏捏她脸蛋道:“怎么了?”
张贵人脸上的笑容忽然便消失了,她低头了一瞬,忽然又抬起头来,抿着嘴瞧着吉灵,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轻声道:“吉姐姐,我心里很难过。”
吉灵看她脸色沉重,不由得心里微微往下一坠,也收敛了笑容,拍了拍她手背,示意她先别出声,她拉着生煎走出来,让宫女们都出去,关上了门。
待到里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个的时候,吉灵拉着张贵人到床边坐下,低声道:“出什么事了?”
张贵人摇了摇头,低声道:“其实也不是新近发生的事情,只是我一直没敢和吉姐姐说罢了。”
她一边说,一边就慢慢抱住了吉灵的腰,最后终于像一个大娃娃一样,把脸侧在了吉灵的腿上,微微地颤抖着。
吉灵伸出手臂,揽着她,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生煎一时不说,她也并不催她。
拍了许久,张贵人终于翻身坐了起来,抱住吉灵的胳膊,附在吉灵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吉灵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转头看着张贵人。
张贵人脸涨得通红,但是眼里的神色是如释重负的轻松。
“这想都不能想,除非生煎你不要命了。”吉灵盯着张贵人,一字一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