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灵走了进暖阁里,瞧着三公主已经在小床上睡着了——小孩子的世界总是这样,无忧无虑,一秒入睡。
她看着女儿的侧脸,不自觉脸上就挂上了慈母笑,伸出手轻轻拉着三公主的小手。
三公主的手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握紧了额娘的一根手指头。
希望息儿将来能在最美的年华里,得遇良人,夫妻恩爱,白头到老,万事顺心。
吉灵轻轻在心中道。
……
养心殿内,光线渐渐地暗了下来,终于到了黄昏时分。
御前太监将龙案两侧的赤金雕龙烛台点的通亮,殿中渐渐一片片明亮起来。
苏培盛轻手轻脚上前来,本来是小太监侍候茶水,他却将皇帝面前的茶水端了下来,又道:“皇上,三阿哥下午来过。”
胤禛提在奏折上的笔尖一顿,抬头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苏培盛轻声道:“是皇上与几位军机大臣商量要政的时候,也就是晌午之后。”
他说到这儿,瞧着皇上的脸色转淡了几分,又轻声道:“皇上议事前吩咐的,无论任何人,不得打扰。奴才便请三阿哥等了等——结果三阿哥不到半个时辰便先走了,说改日再来给皇上请安。”
他这么说完,便小心翼翼地瞧着皇上脸色,却见皇上凝神望着面前云湖山水青玉笔架,半晌淡淡道:“知道了。”
苏培盛听见这“知道了”三个字,心里松了松,端着手里的茶盏,就轻手轻脚退了下去,待得刚刚转过身,将手中茶盏交给伺候的小太监,便听皇上道:“召容答应来养心殿。”
苏培盛手中动作一滞,转头望着皇上,悄声笑道:“敬事房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还等着皇上翻牌子呢,那今晚就记容答应的档?”
桌案上的灯花猛地窜了起来,爆出一片袅袅的轻烟,殿里的沉水香悠悠地散开,是经年累月,缠绵不绝的冷香气。
胤禛眼皮都没抬,面色冷淡,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不必”
苏培盛揣摩着皇上的心意,就有几分明白了,点头道:“奴才这就出去安排。”
他出去了,殿外的长廊里,敬事房的陈太监还在候着。
苏培盛伸手在半空中虚点了点容答应的牌子,又对他折了折大拇指,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不必记录在档。
陈太监答应着出去了。
……
深夜,胤禛终于批完了折子,站起身来,依旧身姿挺直,待得到了养心殿后殿,便听太监来报,道是容答应已经在燕禧堂等着侍寝了。
胤禛听了不悦,冷冷道:“谁让你们把她放置在燕禧堂?”
那御前太监心中一惊,连忙磕下头去,道:“奴才该死!奴才举措不当,请皇上恕罪!”,心中却战战兢兢又是不解:妃嫔侍寝,从来便是在燕禧堂,将容答应安排在此处,又有什么错处了?
他磕头了半天没听见动静,抬头便见皇上已经向前走了一大截了,只冷冷的抛下一句话来:“让容答应进来,伺候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