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裕妃叹了一口气,道:“天然图画里,如今愈发热闹起来,皇上选在这个时候封她贵妃,真不知道以后是如何打算。”
熹嫔颜色一动,知道那“热闹”两字无非指的是六阿哥和三公主正在渐渐长大,便抬起头来向她瞧了一眼。
皇后起身,在坦坦荡荡中踱了几步,回头看向裕妃,忽然便道:“跪安罢。”
裕妃自进来之后,连坦坦荡荡的椅子都尚未焐热,听着皇后娘娘此时已经下了逐客令,也只好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向皇后行了礼,又向熹嫔看了一眼,这才退了出来。
两人的肩舆一前一后沿着圆明园的后湖行出,这一日是多云天气,太阳掩映在云层之中,只露出一圈灿烂的金边,虽是热浪袭来,因着有湖风,却并不觉得如何灼烤。
裕妃见熹嫔要去牡丹台的方向,便立即地抬手道:“放下。”
太监们听着娘娘发话,恭恭敬敬的将肩舆停下,裕妃扶着贴身宫女的手走了下来,含笑挽起熹嫔的手,道:“熹嫔妹妹,难得今儿日头不晒,圆明园里如今后湖风景正好,咱们姐妹沿湖走走,何必急着要回去?”
熹嫔被她牵住了手,温婉一笑道:“娘娘若是想赏湖景,嫔妾作陪便是。”
两人沿着湖边走了一段路,渐渐将奴才们落在后面,裕妃这才道:“近日来,皇上常常将六阿哥带去九洲清晏殿,亲自教习,不知妹妹可有耳闻?”
熹嫔讶然道:“是么?嫔妾倒是不知,嫔妾只在牡丹台与慈云普护照顾着成太妃娘娘,太妃娘娘最近醉心修道,嫔妾跟着也听太妃娘娘论道!”
裕妃皮笑肉不笑地道:“妹妹当真打的一手好太极,也不必避开这话题——需知你的四阿哥,机颖聪慧,从前是最得皇上喜欢的,如今倒也被那位六阿哥的风头压了下去。”
熹嫔笑了笑道:“宫里孩子不多,他们兄友弟恭,如何谈得上什么压不压?再说六阿哥年纪尚小,自然有许多地方需要教导,皇上多关照额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裕妃哈哈笑了起来,伸手拨了拨熹嫔耳畔的坠子,道:“这一对丹朱坠子颜色倒好!”
熹嫔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抬手抚摸着发鬓,面色微带羞赧,笑着道:“是成太妃娘娘前几日赏的,嫔妾那儿还有一对全新的,未曾带过,若是裕妃娘娘不嫌弃,转头嫔妾便让奴才给娘娘送去。”
裕妃笑吟吟地,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凑近了熹嫔耳边,一边玩赏着那耳坠子,一边道:“好一个兄友弟恭!熹嫔当真是温良恭俭让,本宫自叹不如。”
两人漫步在湖边,宫女们只是远远在后面跟着,裕妃顿了顿,心一横,索性将话挑明了道:“熹嫔,咱们也是相识多年的老人了,眼见着宸妃便要成了宸贵妃,你便一点儿不为你的四阿哥打算?”
熹嫔站住脚,道:“宸妃娘娘有福气,此次疫病,又照顾皇上妥帖,被封贵妃也是情理之中。至于四阿哥,他的嫡母是皇后娘娘,自然一切听皇上与皇后安排。”
裕妃哈哈笑了起来,几乎笑出了眼泪,半晌才揉着肚子的:“熹嫔妹妹,本宫瞧你这封号不大合适,应为泥嫔才对!”
熹嫔站着不动,秀眉微微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