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这儿,又开始掩面痛哭了起来。
……
皇后行招魂礼之后,离世已成定局面,接着便是由昔日伺候皇后的贴身宫女为她沐浴、更衣、梳头,行饭含之礼。
饭含就是口中要含着珠玉贵重之物,表示面对死者离世,不忍心看她口中无物,所以用饭含以填充其口。
皇后丧礼,朝野之上,皇帝谕群臣、布告天下,辍朝五日。
妃、嫔、皇子公主、皇子福晋、在京王公、百官、宗室、觉罗、二品命妇以上素服入宫,跪灵哭丧。坤宁宫中女子、内监,皆剪发截发辫。
从坤宁宫宫门望出去,皆是一片白茫茫。
四阿哥跪在嫡母殿前,双手握拳,哭得双目赤红。
他是做哥哥的,弘昕也跪在他身后。
吉灵从侧面看过去,就见自己儿子哭得十分伤心,肩膀不住抖动,连膝盖滑下了蒲团都不知道。
如果说四阿哥表现的十分伤心,那六阿哥表现的就是“即使十分伤心,也在拼命忍耐着”的状态。
再看看妃嫔那边。
谦嫔一边哭,一边从袖子里偷偷又掏了点眼药补在手背上——这还是前朝留下来的药膏,不伤眼睛的同时,还能保证眼泪不断,想哭到什么时候,就哭到什么时候。
李贵人实在是哭不出来,一直在小声干嚎。
她跪的位置正好在边角,皇帝等人若是走动起来,十分容易注意到。
李贵人拿帕子捂着脸了半天,这时候瞥见谦嫔的小动作,跪着上前去,趁人不注意,扯了扯她的袖子,又将自己帕子递了上去。
谦嫔嫌她动作大,嘴里无声地骂了一句,还是将那药膏飞快地涂抹了一些在李贵人帕子上。
李贵人抬手将帕子往眼睛上一抹,只觉得眼中微微一酸,也不如何觉得难受,便已经梨花带雨了。
那帕子上瞬间湿了一片,李贵人低头看了看,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落下来的泪水。
竟有如此好物,早知道,便也不抹辣椒了!
七阿哥毕竟年纪小,被乳母抱着跪在蒲团上,磕了一会儿头之后,他就终于不耐烦了,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焦灼地哭泣了起来。
本来在丧礼之中,哭声是最寻常不过的一种声音,但是七阿哥哭的很尖锐,很烦躁,这声音顿时就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七阿哥一边哭,一边扭转了小小的身子,伸着手就向吉灵,乳母一看他这动作,顿时慌了,立即惶急地道:“皇贵妃娘娘,小主子这是要……”
她话还没说完,只觉得手上一热,一股温热的水流已经从她手臂上淌了下来。
七阿哥尿急了。
从夜里天还没亮,就在这儿,尿布已经满了。
他一尿出来,大概自己也知道不是地方,顿时哭的更大声了,并且不断地挥舞着小拳头,这哭声里还有点羞愤的意思。
吉灵看着儿子这么难受,心疼极了,抬手就让乳母先抱着他去旁边侧殿里换尿布。
那乳母看着眼前的场面,还有点没敢动弹,吉灵瞪了一眼她,才把人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