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惠伸手抚着肚子坐下来,想到皇额娘的逝世,又是一阵子黯然神伤。
前阵子皇后国丧,她已经是八九个月的身孕,肚子很大,举动难行。
胤禛特地下了旨意,让她不必进宫哭丧,以免动了胎气。
若是换了旁的公主,是断断没有这个福气的——皇后归天,如此大事,便是孕中,第一日也总是要进宫去,象征性地奔波一下的。
比如前朝康熙在的时候,不就有宗室命妇、甚至妃嫔们,因为宫中不得不出息的大损伤了身子,动了胎气,甚至流产。
但和惠公主是怡亲王的女儿。
自然不同。
一场家宴办得简单又不失温馨,席间皆是素菜,御膳房绞尽脑汁,做了不少素荤菜,各种鸡鸭鱼应有尽有,瞧这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直到动了筷子送进口中,才吃出来是豆腐做的。
丧期未过,席面上无酒水,众人以茶代酒,宾主相和。
等到这一场家宴过去,和惠公主少不得私下里又和吉灵说了好一会儿话,言语之中,一再感谢当年吉灵帮她劝说皇帝,让她终于能嫁给心上人,心愿得偿。
吉灵听着这些事,恍惚之间居然觉得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晚上,胤禛过来了承乾宫,吉灵把和惠公主说的话简单转述了一下,胤禛便道:“她不光要感谢你和朕,更该感谢的是淑慎!”
吉灵点点头,道:“若不是当时淑慎代替妹妹,远嫁蒙古,这会儿和惠可不能如此方便,想进宫来便能进宫。”
胤禛伸手将她揽进怀中,将下巴抵在她鬓发侧旁,忽然便感慨道:“灵灵,今日看见和惠形容,再不复从前小儿女之态,朕才觉得时间流逝之快。”
他握住吉灵的手,沉沉道:“咱们是老了。”
吉灵伸手反握住他的手。
胤禛搂住她,两人静静倚靠在了一会儿,胤禛忽然便随意道:“朕见弘昕每次回来承乾宫,总是要与你娘儿两谈笑好一阵子。”
他笑了笑,兴致勃勃问道:“你们都说些什么?”
吉灵笑着从旁边拿过果子盘,专心致志给他剥果子,一边道:“弘昕年纪小,书房里的开心事情,难免要回来分享给我这个做额娘的听,我闲来也是无事,听听便听听,便是息儿,平日里也少不得与我说笑半晌。”
胤禛抚掌而笑道:“孩子们在朕面前,倒没这么多话,看来是严父慈母了。”
吉灵伸手递了一只去了核的龙眼到他嘴里,这才笑着道:“他们对你,是又敬又爱,尤其是弘昕,男孩子嘛……总想在父亲面前表现得稳重些,像个小小男子汉,自然不会如同在我面前撒娇。”
胤禛哈哈一笑道:“弘昕,很好。”
吉灵顿了顿,对着胤禛眨眨眼道:“皇上不知道,弘昕是很崇拜他皇阿玛的——他与我对谈的时候,我若是说一两句道理,他便能引着你的话,将我辩得哑口无言,唉!”
胤禛埋头,忍不住闷声笑起来。
笑了半晌,他忽然就握住了吉灵的手,将她整个人拉了起来。
吉灵手上还捧着琉璃的龙眼碟子,被这么一拉,差点把碟子翻了,惊道:“做什么……”
胤禛已经将她按在了自己腿上,还是如同多年前抱着那个少女一般地抱着她,半晌才沉声道:“宫里孩子不多——朕要多谢你,给朕生了个好儿子!”
他伸手在她后背抚着。
吉灵伸手搂住了胤禛的脖子,心里慢慢想着:感谢就感谢-——四爷他为什么要强调“宫里孩子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