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她实在是比太子自己还要了解他,完完全全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捏住他的命门。
提到西北账册,周唯琪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韩正清,心里那根刺狠狠地扎进了肉里,他沉默了半响,终究什么也没多问。
就算现在小范氏已经死了,大范氏还是这么笃定韩正清会依照计划按照往年的规矩行事,他不知道大范氏的这份自信究竟来自哪里,也不想去想。
“为了这么点事你就颓丧成这样,将来要是有更大的风浪,你预备怎么办?”大范氏说完了,就开始训斥他:“那边那位年纪只比你大一岁,可是比你沉稳多少?他从龙虎山回来,路上经历过多少风险,你算过没有?可他平平安安的回来了,一个字也没多说。你自己想想,这几年来,你父亲是不是从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渐渐开始上了心?”
周唯琪的心就被提了起来,说的是,要不是他为父亲办成了扬州弊案和西北的这两件大事,父亲的心恐怕早就彻底被周唯昭拉拢过去了。
算起来,他会铤而走险对端王下手拿扬州开刀,还是因为周唯昭上次闹出的动静太大了----通州鞑靼暴兵的事,他几乎立下了奇功,一夜之间京城和通州的民众都对这位从龙虎山回来又年少不凡的太孙殿下推崇备至......
周唯琪没说话,可大范氏却知道他听进了心里,知道他心里头不痛快,也不等他开口,自己先把话都给说完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们要比的东西也还多着。他占着个龙虎山天命的名头,说出去够唬人的。可大周也不止道家信众多,佛家信奉的人也不少......”
周唯琪心念一动,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问出了声:“母亲是说元慧?”
元慧原本是端王的人,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几次三番表示了对他的亲近,上次去皇觉寺,元慧还专程来毛遂自荐。
大范氏点了点头瞥他一眼:“元慧大师也是出了名的高僧,他要是愿意指点你一二,你是受用无穷的。”
“明年就是春闱了,你也该上点心,早早知道明年的主考是谁,准备准备拉拢明年那些得中的士子们,在士林里留下个好名声,对你没有坏处只有好处。”大范氏紧跟着提醒他:“还有你的亲事,你皇爷爷已经两次问起张天师那边那位的婚事,既然问了他,年纪相当的皇子皇孙们自然也不会忽略,你现在这样情况,正该得一门强盛的姻亲......”
陈家是个两面派,指望着骑着墙头两面抓草,一面对这边支吾应对,一面却看着太孙那边情势好而犹豫不决。大范氏心里对他们存着气,干脆就把这个难题抛给了元慧。
周唯琪静静的看着大范氏,他觉得母亲似乎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纵然父亲没有证据,纵然范氏一族的人把她身上的脏水洗的干干净净,可是男人的心理是很奇妙的,一旦有人在他们心里种下了怀疑的刺,那以后这根刺就再也拔不出来了。她永远没办法再跟从前那样让父亲言听计从了,可她自己却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