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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之上,马蹄阵阵。
李诚面甲染血,浑身煞气腾腾,哪还有平时一点的温和气质。
不管平时是什么样子,上了战场,他就只能是一只狼,因为当羊的人没有资格在战场上活下去。
他看着前方的骚乱,招来前去打探的亲卫。
“怎么回事?”
“回少将军,前方出现一名武道高手,疑似武道大宗师,兄弟们正在协助武道司的大人围剿。”
亲卫的语气有些兴奋。
面对堪称常规战力的天花板的武道大宗师,他倒没有多少害怕之情。
他们之前演练军阵,十次有八次是把武道大宗师当做假想敌。
毕竟他们身为主将亲卫,护卫中军,而冲阵杀帅的人最多的就是武道大宗师。
不知道在多少战争中,原本势均力敌的双方,就因为出现了大宗师这种不正常的超纲武力,直接斩首敌方主帅,搅得对面军心大乱,不战自溃。
所以一个合格的亲卫营的标准就是能否有抵抗武道大宗师的实力。
此刻面对一位真实的大宗师,他们想的不是撤退,而是验证平时苦练的战果。
而且如果能够斩下大宗师人头,对于他们来说,便是值得一辈子夸耀的战绩。
“好!这神刀门名不属实,难有一合之敌,本将正有些手痒,他来得正好。”
李诚一声大笑,驾马前去。
“少主!”
一旁的李东阳想要说些什么,但一见李诚此刻的模样,正是热血上头,便知自己劝也没什么作用。
他只能摇了摇头,带着亲卫骑兵卫队快速跟上。
长街尽头。
一名锦衣大汉一手抱着个小女孩,一手握着一把狭长的血红利刃,正在艰难地应对一众龙骑禁军的围攻。
小女孩身穿红衣小袄,脑袋伏在大汉肩上,双手抱着大汉脖子,手里紧紧捏着一只拨浪鼓,随着大汉身形挪移,正在发出‘咚咚’的悦耳声音。
待到李诚赶到,正好看到大汉一记血红刀芒划破空气,直接劈在朝他冲锋而来的一队龙骑禁军身上。
那是一队五人,结成锥形小阵,手持长枪。
随着冲锋而起,他们身上蒙上一层微薄的白光,跟破城之时那好似遮蔽天地的白光自不可同日而语。
但面对大汉一刀,那层微薄的白光还是起到了缓冲作用,只见他们身形一震,发出一声闷哼,竟是被这一刀生生止住了冲锋之势。
令人牙齿发酸的摩擦声在龙马坐骑蹄下生起,只见他们竟生生退了好几米的距离。
待到压力冲去,地上已经被马蹄摸出了两条白痕,石板路上也出现了一条条裂纹。
再看路上一条条细长百痕,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冲锋。
而刚才冲锋的骑士手腕上冒出一层细密的血珠,一滴滴落下,染红了枪头。
而他们座下的龙马也不好受,细密的鳞甲下也是不知破裂多少,正发出嘶哑的哀鸣。
可待到他们退下,长街的另一头,又是一队新的骑士出现,间不容歇地发起再一次冲锋。
那大汉又只得回头面对。
显然,虽然功力不如人,可一波波潮水般的攻势,也能磨死他。
大汉每次想要升空避开之时,就有一个身后披着三把剑的剑客出现。
冷光一闪,大汉又只得落地。
每当这时,他的身上就会多上一丝血痕。
虽不致命,但一次次积累下来,也足以要了他的命。
“停!”
李诚一声令下,正准备冲锋的骑兵齐齐勒住缰绳。
“吁!”
哒哒哒!
马头高高仰起,双蹄抬高又重重落下,直接把石板踩出两个小坑。
“本将见你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护住怀中幼儿,想来你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报上姓名,束手就擒,本将饶你性命。”
李诚看着大汉说道。
他本想以大汉试兵,但一见大汉如此重情,他又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他看出来大汉的确是一名武道大宗师,只是为了护住怀中小女孩,所以一直未能用全力。
否则光是战斗余波和气势就能把小女孩压死。
可一旦如此,他就只能被不断消耗和蚕食,最后谁也留不下性命。
如果抛下小女孩,他逃生的几率就能大大增加。
大汉趁机调息真气,血色长刀斜指地面,看向李诚问道:
“本人西门不歌,你们用卑鄙手段暗算于我,还想要我束手就擒,痴心妄想!
若是有胆色的话,可敢与我单打独斗!”
“西门不歌?抱歉,没听过你的名字。”
李诚摇摇头,看着大汉怀中的女孩道:
“战争中,只要能胜,又哪有什么卑鄙不卑鄙的。
想来你也看出来了,我们不是杀不了你,只是想用最低的消耗来杀你。
只要你想留住你怀中女孩的性命,就只有投降一途。
你只有三息时间考虑,三息过后,本将就要出手了。”
声音落下,空气中就骤然湿润许多,大汉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呼吸陡然急促,还有怀中的小女孩更是发出难受的声音:
“爹爹,我身子好涨,好难受。”
只见小女孩小脸涨红,血色不正常的上涌。
“卑鄙!”
大汉急声道。
他体内真气不要钱地涌出,想要护住小女孩。
可是这股压力却如同跗骨之蛆,根本不是简单的真气能阻拦的。
“有本事冲着我来,对一个小女孩出手算怎么回事?!”
“混蛋,冲我来啊!”
“还有一息。”
面甲之下,李诚脸上面无表情。
他不是迂腐之人,如果能用最低的消耗达到最大的战果,何乐而不为,只不过承受几句骂名罢了。
说起来,还得感谢江兄。
不是他,他还真不能这么快放下心中束缚。
毕竟他下限再低,只要有个比他更低的人在,心里就莫名好受了许多。
“你……好!”
大汉随手一甩,血红长刀直插地底,只露出一个刀柄,显然怒气很重。
“我降了,你要遵守承诺!”
“自然,以李家的名义保证。”
李诚只觉体内真气更加顺畅地运行起来,他的至诚武道并未受到污染,反而更加明澈。
他似乎看到了未来的武道之路。
人无完人,金无赤足,一味求全,反而入了邪道。
只要无愧于心,自行己道,便是外人眼中的无耻卑鄙,可是对于自己而言,也不过是山中清风,井中明月,毫无干系。
我行我言皆为正义。
这时李诚才焕然大悟。
原来江兄的境界早已远超于他,喜笑怒喝,都是心中天性,不为外物所动。
难怪父亲要向他学习,亏他之前还以为学的是不要脸,他心中不禁汗颜,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他的父亲早已看清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