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太子自己已经快要懊悔死了,是他疏忽了,只顾着一时行乐,竟忘了吩咐那贱人服用避子汤。或者,干脆早早给她灌下绝育汤才更稳妥!
东宫已经多年无人有孕,以至于他竟大意了......
无论他心里怎么想、无论愿不愿意,都明白自己必须得进宫一趟,并且,还要快,不能拖延。
父皇那性子,越拖延对自己越不利。
太子硬着头皮来到乾清宫,苏顺见状使个眼色,领着伺候的小太监们无声无息悄然退了出去。
苏顺轻轻将殿门带上,自己手持佛尘,面无表情的侍立门前,如木雕泥塑。
殿内,空气仿佛已经凝固。
太子跪在洪明帝面前,俯首在地,叫了声“父皇......”便瑟瑟发抖、胆颤心惊。
在洪明帝一言不发目光冷冷的注视下,太子的额头、背后渐渐冒出一层冷汗,更让他一动也不敢动。
“顾家那丫头,怀孕了?”洪明帝终于开口,语气中却是没有丝毫情绪。
太子顿时惶恐起来,脸上涨得通红,抖得更厉害了:“父、父皇......”
“逆子!”洪明帝抓起手边镇纸狠狠朝他砸了过去,到底舍不得,那镇纸只砸在他肩膀上,尊贵的太子爷发出一声低沉的惨叫,想要伸手去摸肩膀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强忍着痛连连磕头:“父皇恕罪、父皇恕罪!儿臣知错了、儿臣知错了父皇......”
逆子?他竟骂他逆子!逆子......
太子头脑中嗡嗡炸开,全是这两个字的回音。
逆子......他不是父皇最心疼最重视的儿子吗?逆子这两个字与他根本八竿子打不着才对,这两个字加诸他头上,仿佛一把利刃狠狠刺入他的心中,让他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心中刺痛,太子爷几乎失去全身的力气,跪在那里,恨不得钻入地缝。
而洪明帝骂出这两个字何尝不是心头大痛?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泪眼朦胧之中,看到太子那煞白恐惧的脸、那瑟瑟发抖的胆怯模样,风华气度全无,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挥斥方遒的潇洒英姿?
刹那间,太子所为迅速在脑海中闪掠回现,都是洪明帝所不愿意想起、不愿意怀疑却不得不疑上几分的往事,比如南粤最近的南粤事件、辉县三县赈灾事件......
洪明帝一阵恍惚,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眼光,此刻,却下意识的有点儿惶恐,以及心慌。
还有她所不愿意承认的失望。
洪明帝痛心疾首:“你怎么做得出来,你说,你怎么做得出来!你、你——你让朕说你什么好?唉!”
洪明帝泪光更重,他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为何这个儿子竟做得出来!
先几年这个孽障喝醉了酒竟强了良妃,逼得良妃含恨自尽,事情败露他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忏悔。
到底是一心一意亲自教导抚养心疼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他一时心软,不得不原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