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秋寒,沈宜芳又是长长一声叹息:“早知今日,我真不该让秋寒开脸做了通房丫鬟的。你姐夫什么性子,想必你也能看的出来,我也就不瞒你了。他生性风流处处留情,对秋寒不过是一时新奇,新鲜劲儿一过,便将秋寒抛到了脑后。如今,秋寒再不受宠也是他的人,我也不好再为秋寒另找人家了。”
一时的私心,却使得秋寒落入现在这么一个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沈宜芳真是懊悔不已!
沈宜晴安抚的拍拍沈宜芳的手背:“二姐,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或许,秋寒自己并不介怀。只要能日日陪伴在你身边,她心里也是情愿的。不管姐夫待她如何,只要你待她好一些,她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沈宜芳惆怅的点头:“也只能如此了。说起来,还是你待香菱更细心体贴。为香菱找了个好归宿。”
沈宜晴笑了笑,扯开了话题:“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小产一事,要不要送个信告诉父亲母亲一声?”
“算了,还是别让他们担心了。”沈宜芳果然摇头拒绝了:“事情已然如此,他们什么忙也帮不了,何必让他们跟着忧心?”
“可是,”沈宜晴迟疑了一下:“母亲特地叮嘱过了,让我和三姐到这边之后,便送封信回去……”目的无非是想知道沈宜芳的近况。
沈宜芳扯了扯嘴角:“那你就捡些好听的说,就说我近日无事可做,便喊了你们两个来做客陪陪我。至于小产一事,就别提了。”
沈宜晴点点头,旋即又担心的说道:“怕只怕瞒不过去呢!”齐氏一向精明的很,绝不是三言两语便能骗过去的。
沈宜芳苦笑一声:“能瞒得一时便瞒一时吧!我这个做女儿的,真是不孝。嫁了人也没见得过上什么舒心的日子,倒是连累的父母常为我操心,诶!”
看着沈宜芳略带苦涩的笑容,沈宜晴一时也说不清心中是个什么滋味,叹息着握紧了沈宜芳的手,低低的说道:“二姐,我们都只盼着你过的好。如今看你这副样子,我心里真是难受的紧。”
沈宜芳咬着嘴唇,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圈已然红了。
如果……当初嫁的是他,现在的生活一定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样子吧!
“二姐,过去的事情已经成了过去。”沈宜晴定定的看着沈宜芳,似要看透她的所有心思一般:“就算偶尔想起,也只能是往事。万万不能因为过去就影响了现在的生活。”
沈宜芳的手颤抖了一下,忽的扭过了头来,绽开了一抹凄然的微笑:“四妹,我知道你说的有理,可是……我忘不了……”眼泪静静的滑落脸颊,明明只是无声的哭泣,却比绝望的啜泣更令人恻然。
沈宜晴咬着嘴唇,将到了眼眶的泪水有逼了回去,缓缓的说道:“因为无法忘怀耀表哥,所以,你就对姐夫冷冷淡淡,你们夫妻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疏远是吗?”
那个深埋在心底久未提起的姓名,忽的就这么被提起,沈宜芳的身子陡然一颤,眼泪落的更急了。
沈宜晴深呼吸一口气,一鼓作气的将心底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二姐,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楚。你一心爱着耀表哥,你不想嫁给赵元朗。可是,世事偏偏这么无奈,你没法子嫁给心爱的男子,却成了赵元朗的妻子。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你所能做的,便是忘掉耀表哥,好好的过现在的日子。”
以沈宜芳的聪慧美丽以及身为正室的优势,只要肯好好的经营,未尝不能将赵元朗的心拉回来。关键只在于,沈宜芳到底有没有这样的心思。
沈宜芳果然将头扭到了一边,不肯接话,摆明了听不进去这样的劝说。
沈宜晴叹口气继续说道:“这样的话你听不进去也是自然的。可是,我还是想说。人不能总活在过去,那不仅是在折磨自己,也是在折磨所有关心你爱你的人。这几年你也够苦的了,难不成你还要这么继续折磨自己么?只要放开怀抱,忘记过去,才能过的坦然开心。”
沈宜芳默然良久,终于将头又转了回来,叹道:“四妹,这些话说的容易,哪里能做的到。”
沈宜晴定定的看向沈宜芳,鼓励道:“二姐,我相信。只要你愿意,你就一定能做得到。”
这样痛苦的经历,她也曾有过。总是苦苦纠缠于过往的回忆,没办法忘记以前的一切。所以,她总是那么痛苦,每每从噩梦中惊醒,醒来一片茫然,不知自己究竟活在过去还是眼前。
直到真正放下的那一刻,她才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快。日子豁然明朗起来。
纠缠着过去的回忆不放,其实于现实生活毫无用处,只会让人更加痛苦而已。
沈宜芳喃喃的低语:“我真的能做到么?四妹,我从没告诉你,其实,自从嫁给赵元朗之后,我从没有一日过的开心。我打心眼里厌恶和他同床共枕,巴不得他出去找别的女人。”说到这儿,沈宜芳落寞的一笑。
她的心里明明放着世上最纯洁最温柔最秀美的那个少年,可事与愿违,偏偏要与风流多情的赵元朗一起生活。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对赵元朗生出亲近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