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深呼吸几口气,勉强将心底的火气又压了回去:“你可知道,芳姐儿是怎么摔跤的?”
这个……沈宜晴犹豫了片刻,掂量着该怎么回应这个问题。若是尽数都说出来,只怕沈宜芳之前的惨淡生活就都瞒不住了……
沈宜蓉却没考虑到这些,抢着说道:“说起来,这都要怪姐夫。整日里带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竟然闹腾到了二姐面前。二姐便是被一个歌姬扯着裙角,无意中摔了一跤才会小产的呢!”
沈宜晴连连冲沈宜蓉使眼色,只可惜沈宜蓉说的兴起,压根停不住,依旧滔滔不绝的说了下去:“……母亲你可不知道,二姐在南王府过的实在不算好。衣食住行样样是不错,不过,她的婆婆可厉害的很,竟然派了个叫丹雪的丫鬟在二姐身边伺候。摆明了就是监视二姐院子里的一举一动。二姐见了她,也是畏畏缩缩的,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呢!还有还有,姐夫风流的很,身边的女人从来没断过。那个小姑赵明珠也刁蛮的很,二姐处处都得让着她……”
“三姐,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夸张。”眼看着沈宜蓉越说越来劲儿,沈宜晴连连出言阻止:“二姐那是尊敬婆婆友爱小姑。至于姐夫,现在可比原来强多了呢!”边说边不停的冲沈宜蓉使眼色。
拜托了,三姐,你少说两句成不成?没见齐氏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吗?
沈宜蓉这才反应了过来,讪讪的笑着挠头:“呃,我刚才就是随口说说罢了,母亲不必当真。”
齐氏阴沉着脸,满脸风雨欲来之色,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发出一声巨响。
沈宜晴沈宜蓉都被吓了一跳,连忙敛容低头,不敢再说话。
屋子里安静了好久,那沉闷的气氛让人窒闷的透不过气来。沈宜晴甚至能感受到齐氏的冷然和愤怒。
齐氏板着脸孔,面无表情。只有紧握的拳头和颤抖的嘴唇,稍稍泄露了她心中的愤慨和心痛。
原来,芳姐儿竟是小产了!这可是芳姐儿的第一个孩子啊……
自打出嫁之后,沈宜芳便极少回娘家。平日里只靠着书信来往。只是,那简单的几句家信,每次都是大同小异,尽是报喜不报忧。
齐氏口中不说,心里又岂能不明白?只是,嫁出去的女儿已经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再娇宠再疼爱,也是无法顾及了。只能暗暗期盼着女儿能过的好罢了。
可现在,沈宜芳的生活现状却赤裸裸的摆在了她的眼前……
一想到沈宜芳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的样子,她的心就像被揪起来一般疼痛难当。一时之间,竟是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沈宜晴犹豫了片刻,终于抬起头来,轻声的安抚道:“母亲,不是我们想瞒着你。只是二姐叮嘱过,不要让您担心……”
“不说我更担心!”齐氏咬牙切齿的说道,那股心痛无处可泄,竟是化作了无名的怒火,冷冷的瞪视着沈宜晴。仿佛沈宜晴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一般。
沈宜晴默然了片刻,然后轻轻的说了句:“母亲,这门亲事本是您亲自选定的。”现在这个样子,又能怪谁?
齐氏被戳中了痛处,恨恨的瞪了沈宜晴一眼,想说什么,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
是啊,这门亲事是她亲自选定的,是她亲自将女儿嫁到了赵家。如今女儿过的不好,要怪也只能怪她啊!
沈宜蓉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顿时被齐氏的样子吓到了。该怎么形容呢?生气,愤怒、难过、心痛交织成一起,一张脸似被扭曲了一般,看来甚是吓人。
也不知道四妹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和这样的齐氏四目相对……沈宜蓉又悄悄低下头,不敢再多看。
沈宜晴却依旧静静的看着齐氏,并未退缩。
齐氏现在终于也体会到了心痛难当的滋味了吧!家世身份地位之类的东西,根本不能保证一个人的幸福与否。若是当年齐氏肯退让一步,成全了沈宜芳和上官耀,现在一定是另一个全然不同的局面了吧!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过去的事情,永远成为了过去。遗憾已经造成,便永远是个遗憾了。
现在,也只能盼着沈宜芳和赵元朗能好好的过日子。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淡疏远。
良久,齐氏终于颤抖着吩咐:“你们先退下吧!”
沈宜晴和沈宜蓉低声应了,默默的退了下去。
临出门前,沈宜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齐氏依然怔怔的站在那里,眼中似闪着水光,却强自撑着没有落下来。
沈宜晴暗暗叹息,终于扭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