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太后手里端着一盅还冒着热气的面片汤。
澄澈的清鸡汤里飘着一朵朵“白梅”,面上缀以几粒枸杞,成了万雪从中一点红,鲜艳的红更衬托得梅花洁白似玉。
袁太后勺起一勺子“白梅花”,对着烫嘴的白瓷勺轻轻吹气,饶有兴致地道:“你这是给哀家煮了一碗梅花鸡汤?”
她将白瓷勺送入口中,鸡汤的鲜美和梅花的清香在口中炸开。她咀嚼了几下,半点梅花的苦涩味都没有吃到,反而品尝到了淀粉的津甜。
袁太后回过神来,挑起细眉,惊讶之色溢于言表:“这口感……不是梅花!?可哀家明明闻到了梅香?”
谢小白在下首低着头,恭敬地道:“是梅花汤饼。奴婢用泡了梅花和檀香末的水和面,做出来的面片自然就沾上了些许梅花清新怡人的香味。”
“若是太后娘娘觉着这道菜尚可,到了梅花宴那一日,奴婢想在司膳司备上梅花汤饼。典酝曾提点奴婢,若茗宴上有夫人腹中饥饿,便可尝一尝宫里头的手艺。”
“你这丫头,倒有几分小聪明。”袁太后屈起染着丹蔻的手,在谢小白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笑着瞥了一眼随侍的王公公,“赏。”
谢小白总不能说这是她从后世的书上看到的。
当时她看书那会儿,还在心里面默默腓腹:古人在吃食一道上,有时候实在是很浪费。
就拿这道菜来说,她用梅花泡清水,最后弃花留清水不提,她用文火慢炖一只鸡,最后竟然弃鸡,纯喝汤。
她都觉得对不起那只长得那么肥美的鸡。
一道看似简单的菜背后,不知道是用掉了多少食材,耗费掉了多少人力,才当得起“风雅”二字。
王公公递给谢小白一个分量不轻的荷包。
“谢太后娘娘赏赐。”谢小白依旧是那幅宠辱不惊的样子。
……
到了梅花宴那一日,典酝去宴上给贵客们煎茶去了。
这煎茶带着表演性质,夫人们一边聊天,一边还能欣赏典酝行云流水的煎茶手法,看着温婉似水的美人,闻着回味悠长的茶香,足够惬意舒适。
谢小白和她的司膳司小伙伴,则全程去不了茗宴现场。
她们要保证茶食能在各位贵人捧上热茶的同一时间,摆到茶桌上。
所幸,谢小白这次选的茶食不是糕点这类需要现做的,她只需要把早就浸在蜂蜜里的梅花拿出来,完成摆盘工作即可。
这次她选用桃木盘来摆放茶食。每一个巴掌大的桃木盘上,都摆着五朵白梅和一粒白梅肉,白梅外头包裹着晶莹剔透的明黄色蜂蜜,蜂蜜流到木盘上,就像是白梅的花蕊中央流出了蜜来。
谢小白算着时辰把蜜渍梅花放到托盘上,目送送膳的宫女徐徐离开尚食局。
妙芙在谢小白面前晃了晃手,“别看了,人都走光了。我原先还当你这神仙对承办梅花宴月匈有成竹呢,原来你同咱们一样,也在担心啊。”
“我已做完我该做的,接下来结果如何,就听天由命了。”谢小白这时候都不忘凹沉稳宫女人设。
妙芙问:“你真不想知道前头都发生了些什么吗?”
“不想。”
“既然典膳不想,那就算了。本来奴婢还准备差人去问问送膳的宫女,前头情况怎么样了。”妙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