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白作为御前女官,一举一动都被死死盯着,她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出去通风报信。
这日子一晃,便到了冬至大朝会。
顺德帝好不容易寻了个由头,让凉王把陈衍带进宫来。
这是陈衍成为准驸马之后第一次进宫。
天空纷纷扬扬飘下鹅毛大雪,雪虐风饕,天寒地冻。
陈衍跟在凉王身后,目不斜视,规规矩矩地走在宫道上。
一行人行至含元殿,就在陈衍犹豫着自己跟进去合不合适的时候,凉王停住了脚步。
“皇帝今日身体不适,大朝会由本王代为举行。接下来,你不必跟着本王了。”凉王指了指不远处的宫殿,“皇帝想见见自己的未来妹婿,你去紫宸殿,同皇帝见一见。”
“是,父王。”
陈衍躬身送父亲进了含元殿,才转身准备往紫宸殿去。
他抬头看着大明宫的红墙绿瓦,一时间犯了难:方才凉王指的宫殿,是哪一座来着?
就在陈衍想寻个宫人问问的时候,宫道另一头走过来一位看起来很眼熟的女官。
她环顾四周,似乎是在寻人,脚下的步子却并没有慢下来。
她的视线不经意间在陈衍身上扫过,接着又落回陈衍身上,调转方向向他走来。
陈衍想了起来,眼前这位穿着体面的女官,正是她在御花园里头撞见的那一位。
谢小白扬起笑,“陈公子,陛下已在紫宸殿等候多时,请您随奴婢来。”
话落,谢小白身后的宫女便为陈衍送上披风和暖壶。
“这是长公主特意吩咐奴婢为您准备的。”
陈衍受宠若惊。
自姨娘去世后,便没人会再关心他冷暖了。
凉王膝下子女众多,偌大的凉王府就和养蛊的容器似的。
兄弟姐妹之间为了一丁点利益便能争得头破血流,赢的人能得到凉王的另眼相待,输的人则在凉王府里饱受欺凌。
陈衍有自知之明,他既没有凉王的宠爱,也没有母家的帮扶,太过冒头会被针对,太过软弱会被欺凌。
这些年,他刻意藏拙,一直让自己在凉王府众兄弟姐妹之中处于中间水平,衣食无忧地活了十七年。
他本想日后娶个温柔和善的妻子,分家自立,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竟然要尚公主。
陈衍手上的暖意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全身,他仿佛整个人都泡在温泉里,由身到心都是舒坦的。
其实,尚公主似乎也不错?
“长公主也在紫宸殿?”陈衍问。
谢小白含笑道:“长公主不在。长公主原也想来见见陈公子,不过陛下身子不爽利,怕过了病气给长公主,便不让长公主过来了。”
陈衍惊讶地微微挑了挑眉毛:原来陛下是真的病了?他还以为陛下圣体抱恙不过是凉王为了亲自主持大朝会的说辞呢!
雪天路滑,谢小白走着走着,脚下便滑了一下。
谢小白估算了一下自己即将滑倒的方向,调整身体,预备以一个大劈叉结束这场小意外。
她在心底祈祷:只希望衣服质量给力一点,别劈叉到一半,发出衣服撕裂的声音让她大冬天感受透心凉。
谢小白万万没有想到,离她最近的陈衍下意识便伸手拉她。
他这一拉,非但没能解救谢小白于尴尬之中,反而把自己的重心给带跑偏了。
两个人双双跌倒,在雪地里滚了一圈。
谢小白成了夹心三明治里的夹心,身下是冷硬的地面,身上是半趴着的陈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