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紫玉上下扫视文庆。“我就是听说文庆公主天姿国色,肤白貌美,可我眼神不好,站远了看不清,所以特意走近了来瞧瞧。”
肤白貌美?
围观众人几乎同时噗笑而出。
肤白不白,只有皇帝几个知道。至于貌么,这会儿顶着一头泡了水如水草般的发,妆容化成一片片的脸,绝对是够“美”……
文庆心头一绞。
皇帝走了,王上走了,所有人都明目张胆来笑她了。
这就是程紫玉要的吧?
“程紫玉,我今日的确是栽了,但却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来辱我的。”
“辱?这话没道理。怎么是辱?天姿国色和肤白貌美都是赞美。您虽是外族,怎么连周语都没学好就敢入宫?大伙儿可得给我作证,我是在赞美文庆公主。是不是?”
大周皇室受了辱,身为宫中一份子,所有人立场自然鲜明,先前面上无光,此刻有机会出气,立马齐刷刷应是。
“多谢各位仗义。文庆公主,您看到了。没骗您吧?你既然人在大周,便好学好周礼。理解方面,您可比文兰公主差远了。所以将来您可得谦虚点,谨慎些,切莫再要闹了笑话。”
文庆气得要炸,却唯有压低了声音。
“你别嚣张。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程紫玉,你不要欺人太甚。”
“这话倒是有理。也好,留一线就留一线吧,毕竟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有的是时间……调.教你。”
“你敢威胁我?”
“调教你礼节罢了,何来威胁之说?你放心,我经常入宫看太后,你要是愿意,我甚至可以去太后那里求个恩典,专门负责调教你。如何?我这人一向无私,一定不吝于教导。”
文庆腿有些发虚。她这才想起来,后宫的主人此刻是太后。而当今太后最宠爱的……正是程紫玉。这一瞬,她的头好疼。
“让开,让开!”文庆一个字都不想说了,只想赶紧离开。
她一个眼神,她的卫兵就要上来清路。
柳儿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正想借机上前叫那文庆再丢一次丑,不过却见那几个朝鲜卫兵突然便定在了原地。
李纯已经先了一步,闪到了她们身前。
“我媳妇要看你,你就该抬起头随便她看。我媳妇夸你,你就该低下头说不敢。我媳妇要教你,你就该赶紧谢恩行礼。这都不懂?”
文庆脸部抽搐,牙齿也开始上下打架。
朝鲜王刚警告她了,说她的把柄已被拿捏在了李纯手上。此刻的她,的确不敢回嘴。她很清楚,再有一点点的不妥,惹毛了李纯,她很有可能将彻底完蛋。
“道歉。”
李纯冷冷开口的同时还打开手护着程紫玉。
在对待外人和程紫玉时,他毫不介意流露出他截然不同的两种面孔。文庆看着刺目,众人看得羡慕。
“向郡主赔礼道歉!”
“将军,何必……”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保证你以后只敢躲在阴沟里。你若不照做,我立马就去御书房做我该做之事。”
文庆抽着气,将口边的求情全都憋了回去。
不敢说。
她甚至不知道王上有没有把秀儿从李纯手上要回来。
李纯,将她拿得死死的!
就这样,文庆的膝头再硬,腰板再挺,这会儿也不得不弯了下来。
众目睽睽下,她这一屈膝,便等于承认了她对李纯的谋算,对程紫玉的抱歉。
可她没有选择,只能照做。
一时间,鄙夷不齿和讥笑充斥了四周。
她低头闭眼咬牙:
“对不住,郡主,是文庆的错,都是文庆的错,您大人有大量,求您……”
“你喝了多少?”程紫玉微微侧身,瞪眼李纯。她故意无视了屈膝躬身道歉的文庆。
文庆敢背着她觊觎她的人,她就敢光明正大打她脸。
这会儿的文庆在众人指指点点里,整张俏脸全都扭曲了。
“谨遵娘子先前的嘱咐,不敢多喝,就几碗。”
“可你身上的味儿怎那么重?难闻。你离我远些。”
“的确臭。”李纯抬臂嗅了嗅。“对不住,都是为夫的错。不是酒臭,是应酬时不小心沾染的脏东西。”当着众人,李纯瞥眼文庆,其中意味分明。
“但我与皇上说了,以后这种应酬都不会参与,保证以后不会沾染到任何让娘子不舒服之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犹若无人,也未叫起。
任由文庆的膝头打晃。
“可我还是生气怎办?”
“没事,娘子想如何出气,但说无妨。”
“郡主,我的礼行完了。可否起身?”文庆一扬声。
李纯一扭头。
“膝盖没弯到底,你这也太松懈了。这个礼不行。重来。”
“没意思。我回家了。”程紫玉瞥眼文庆。“文庆公主的礼我受不起。就罢了吧!”
“那可不行。为夫一言,快马一鞭,如何能反悔?这样,为夫送娘子回家。金枫柳儿,你二人看着文庆公主,什么时候行完礼,行好礼,才准放行。”
“是!”
文庆膝头一软,一下便坐了地。
金枫和柳儿都有的是时间,两人索性唠起了天气。可文庆急啊,御书房里的天气,才是她想要去争取的。
她心头流着血,极力忽略从后妃到宫人的讥笑,在左右搀扶下起身,重新冲着程紫玉离开的地方行了一礼……
“你什么时候也和我一样幼稚了?”李纯满是宠溺,在袖子遮掩下拿小指勾她。
程紫玉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刚刚对文庆的所为。
“你的幼稚是天生,我的幼稚当然是有目的的。”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