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帝脸色阴沉地看向驸马爷。
驸马爷硬着头皮说道:“皇上,逸儿所说都是真的,这孩子从小就有主意,认定的事绝不更改,臣请求皇上成全!”
他知道皇上不高兴了,可他只能站在儿子这边。
圣光帝冷哼道:“逸儿,朕一直觉得你是个头脑聪慧的孩子,没想到今日却接连做出了糊涂事,你让朕失望了。”
秦逸说道:“舅舅,逸儿不认为今天的事做错了。琼华殿中,我承认我确有私心,但抛却私心,我仍不赞同送季将军去和亲。眼下跪在这里,我更加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说的话,不是为季将军求情,而是为自己争取。请舅舅成全逸儿吧!”
圣光帝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的目光在季清、秦逸和驸马身上来回移动,半晌才冷道:“很好,一个个都来逼朕!”
三人同时回答“不敢”,秦逸又说道:“舅舅,逸儿是在求您!我可以不要小郡王的爵位,只求能与竞雄相守,请您成全!”
秦逸这个小郡王,是同辈人之中最大的爵位了,当年他机智地识破了刺客的阴谋,救了圣光帝的性命,因而才被封为郡王。
如今秦逸提出宁可不要郡王之爵位,也要和季竞雄在一起,简直是明晃晃地重提当年对圣光帝的救命之恩。
然而这话在圣光帝听来,便是赤果果的要挟了。
“放肆!秦逸,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挟恩图报,怎么,朕若是不答应,就成了忘恩负义之人了?”
圣光帝一拍桌子,怒目而视。
秦逸心说坏了,这皇帝老儿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如今更是恼羞成怒了!
看来不搞明白圣光帝为什么非要针对保国公府,此事恐怕是无解了。
驸马一看皇上生气了,连忙跪下请罪,“请皇上恕罪,逸儿绝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他只是一根筋,想请您赐婚季将军!”
“朕说了,联姻之事朕自有打算,你们都退下吧!”
圣光帝烦了,不想再和他们说下去。
他丢下这句话,拔脚就往外走,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
“皇上!”
季清和秦逸爷俩儿同时喊出声,想要让圣光帝留步,换来的却是圣光帝越走越远的脚步声。
御书房里便只剩了他们三个。
三个人都沉默着。
谁都没有料到,皇上就像中了邪一样,任何人的意见都不听,一意孤行。
大太监走进来,客气又歉意地说道:“驸马爷,小郡王,保国公,您三位先请吧,皇上已经走远了。”
御书房重地,一般人不能随意进来,皇上都走了,大太监怎么敢让他们多待?
三个人叹了口气,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走出御书房,季清主动开口道:“多谢二位为小女之事奔波劳累,这份情,季清记下了。”
驸马也连忙客气地说道:“保国公说笑了,逸儿他……实不相瞒,我也是今日才知道逸儿心仪竞雄,仓促之下也没准备什么,没有和你相互通气。”
季清摇了摇头,“此举已是雪中送炭,季某哪敢再奢求。”
他望向秦逸,秦逸也正看过来。
“季伯父,刚才我所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对竞雄一见钟情,再难割舍,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去和亲。”
季清欣慰地点了点头,再看秦逸时的眼光,已经带着点儿看女婿的味道了。
驸马也说道:“这门亲事,我和公主都没有意见,就看皇上什么时候松口了。”
说起这个,大家又是一阵沉默。
倘若皇上一直不松口呢?
季清扪心自问,若是皇上真的铁了心要把竞雄嫁给北齐皇帝,他该怎么办?
答案让人很痛心,他只能接受,忍着。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即便他手握兵权,威望甚高,也只能接受。
“季伯父,回府以后您见到竞雄,请帮我向她转发一句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退缩!”
季清郑重道:“我会的!”
既然皇上避而不见,他们再追上去也没意思了,所以干脆先各自回家。
驸马和秦逸出宫之前,先去了永寿宫,去接安康长公主。
太后已经知晓了秦逸喜欢季竞雄的事,虽然惊讶,却很理解。
眼瞅着最疼爱的外孙都要长大成人娶妻了,太后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乖逸儿,你放心,皇上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他。哀家非要皇上给你个说法不可。”
前几天给墨清澜赐婚的时候,皇上不听劝一意孤行,就已经让太后很不爽了,今日又发生了这件事,太后对圣光帝的意见也越来越大了。
秦逸笑着说道:“多谢外祖母,逸儿就知道外祖母最疼逸儿了。不过皇上舅舅最近可能是心情不好,您别和他吵架。”
眼瞅着如今的形势,圣光帝哪怕不惜与整个东澜国的舆论为敌,这样的他,未必会听太后的。
秦逸更倾向于自己的事自己做,他知道太后疼他,因而更不愿意原本的母子情深,因为此事而受到影响。
出宫的路上,秦逸一家三口坐在同一个马车里。
车外,赶车的车夫把车子把的又快又稳,车内,一家人相对无言。
沉默并不是发呆,秦逸一直在思考,想着想着,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感之光。
“父亲,母亲,你们觉不觉得这联姻之事有蹊跷?”
安康长公主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问道:“什么蹊跷?逸儿,你看出什么来了?”
“时间对不上。两国联姻之事公开之前,肯定已经暗中达成了共识,对北齐来说,第一次和华彩公主一起到的使臣团,既是华彩公主的送亲队,也该是东澜姑娘的迎亲队。”
“此事蹊跷就蹊跷在,他们把华彩公主送来之后,只字不提让咱们东澜快点确定联姻的人是谁,硬是多等了十多天,等来了又一个求亲团。”
在北齐的第二支使臣团,也就是求亲团到来之前,北齐使臣和圣光帝都很悠闲,像是故意在等他们的到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