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睿王不在。
宫里已经来人传话了,说皇上留了睿王用膳,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睿王妃看孩子们都有些丧气,眉头不由得锁了起来。
“都好好吃饭,吃饱了才能想法子。”她依次给几个孩子夹了菜。
“是,多谢母妃。”
“多谢舅母。”
在睿王妃的鼓动下,餐桌上总算有了点儿活泼劲儿,气氛不那么凝重了。
吃完晚饭,秦逸提出告辞。
“舅母,我先回去了。”
虽然睿王还没回来,但他已经没必要等了——如果睿王带回来的是好消息,自然不必等;如果是坏消息,等也没有用。
秦逸估计,十有ba九,还是僵持的消息。
他看向墨奕辰和林瑜,“现在特殊时期,我觉得咱们还是别太明目张胆地见面了,明天我会去醉香居巡店,要是有什么事,你们可以让人把消息送到那里。”
墨奕辰点头道:“好。”
皇上既然怀疑他们了,那就不可能不派人暗中监视他们的动向,所以还是注意一下比较好。
这时候,醉香居便派上用场了。
最近这段时间,醉香居的营生已经走上正轨,他们几个股东都是轮流巡店的。当然,谁要是闲的没事去转悠,也没人拦着。
天色已晚,睿王妃不放心,派人把秦逸送回公主府。
没多久,睿王也从宫里回来了。
和秦逸预料的一样,睿王这回进宫,在劝说圣光帝之事上,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突破。
“我一进宫就去找皇上,刚开始还担心他不见我。不过见是见了,却不给我说话的机会,直接招呼我陪他下棋,让我专心,这一下就下到用晚膳的时候。”
睿王越说越郁闷。
“我想着吃饭的时候总能瞅机会提一嘴吧,结果还没张嘴呢皇上就说‘食不言寝不语’。好不容易吃完,我开始陈情,皇上却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说他早有决断了,让我耐心等着,然后他就让人把我请出来了……”
睿王哪能不明白,皇上这是敷衍他呢!
可是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墨奕辰说道:“父王,刚才秦逸来了,我们一致认为,皇上早就有让竞雄去和亲的打算,甚至这件事是他和北齐皇帝提前商量好的。所以我们再怎么劝说,都不可能有用了。”
睿王沉默片刻,“先前让清澜娶华彩公主,我们觉得委屈愤怒,此时季清心里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把好好一个女儿送出去,这搁谁谁受得了?
睿王都不用去保国公府看,猜都能猜到这会儿保国公府上,男人愁眉不展,女人哭天抹泪,季竞雄本人,想必心里也不好受。
林瑜说道:“我们得想法子让季大将军明白被皇上针对的缘由,在皇上眼里,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无论如何,这件事我们要尽力。”
睿王点点头,“嗯,明天我再想想办法。”
一人进谏不行,那他就发动所有交好的同僚进谏,人多了,不信皇上还不放在心上。
夜色渐浓,众人各自回去歇息。
走出倚梅园后,墨奕辰和林瑜,墨清澜和红翡,一前一后在小道上走着。
前后都有丫鬟们执灯,丫鬟们也都缄口不言,生怕打扰到主人。
“大哥。”
走在后面的墨清澜,望着墨奕辰好大伟岸的背影,突然出声喊住了他。
“我有事想和你说。你能先来花蕤阁吗?”
自从被赐婚后,内务府的人把幽篁居布置得面目全非,挂满了红的刺眼的帷帐等物,墨清澜看了就心烦,如今已经搬到花蕤阁去住了。
墨奕辰回头看了他一眼,答应得很干脆,“好。”
林瑜知道他们肯定有要事要说,便很有眼色地对红翡说道:“翡儿,我能去你那儿坐坐吗?”
红翡点头说道:“好啊,咱们走吧。”
来到花蕤阁,兄弟俩在桌前坐下,两人相互望一眼,情绪复杂难明。
墨奕辰低声道:“说吧,我知道你肯定另有想法。”
他很了解二弟。在二弟心里,似乎很多东西都如浮云一般,权势,富贵,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二弟真正想过的是那种骑马仗剑走天涯的潇洒不羁日子。
在二弟心目中,情义大过一切。
可他不是对谁都讲情义的,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谁算计他,在他心里便一文不值了。
墨奕辰有预感,二弟要说的,肯定和皇上有关,而且会是比较极端的话。
“大哥觉得,皇上一旦决定的事,还有几分更改的余地?”墨清澜先抛出了这个问题。
墨奕辰摇了摇头,“无人可以劝他更改。”
这不是他们随意下的结论,而是从过往的无数事例中,总结出来的圣光帝的秉性。
墨清澜笑了笑,“也就是说,吃饭之前我们讨论的法子——发动百姓的力量,以舆论压力逼人,其实胜算也不大。这一点,大哥你是很清楚的。”
墨奕辰无法反驳,只能点头默认。
能嫁的皇室女子都嫁了,皇上都没给自己留后路,那就表明他铁了心要让季竞雄去和亲,改变这个决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墨奕辰问。
墨清澜微微一笑,“他想铲除我们,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先发制人呢?”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拔开塞子,一只红色的小虫爬了出来。
墨奕辰脸色微变,惊异问道:“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