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人,别忘了,皇上还没下旨处决你呢!”韩顿道。
萧淮冷笑:“左清辉,你若敢说谎,那么除去冒犯天威这一桩之外,可还得加上欺君二字!”
左清辉额上汗如雨下,人也跟着左摇右晃起来。
他粗喘片刻,忽然抬头将目光定向了文远诤:“文大人,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文远诤倏然色变,怒斥道:“左清辉你说什么鬼话!”
“我与沈家无怨无仇,若不是为了你,又怎么可能会对纪氏下手?”左清辉两眼直勾勾地望向他,声音像从喉底深处爬出来,“文大人,你得救我呀!”
“这跟我有什么相干!”文远诤有点慌,急急地扭头去看小皇帝,又去看珠帘后的太后。
左清辉却一把抓住他的手:“怎么跟你没关系?难道不是你授意我去寻的胡维,让他选在今日早朝弹骇沈崇光?!
“不是你说干脆把纪氏杀了让她留下‘遗书’来让沈崇光难以翻身?!
“整件事里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我还不全是为了替大人行报复之事!”
“文远诤!你好大的胆子!”
杜嘉大步过来:“你身为堂堂三品大员,居然暗中唆使他人谋人性命诬告同僚?!——皇上!至如今真相大白,文远诤罪无可恕,臣请奏将其交由刑部从严惩处!”
“皇上休听左清辉一派胡言!微臣与纪氏一案绝无关连!”
文远诤撩袍跪下,反手指着左清辉道:“臣与沈崇光职位相隔几级,怎可能发生冲突?左清辉身为沈崇光上司,屡有摩擦,这个沈大人应该心知肚明!
“如今纪氏一案真相大白,沈大人既是冤枉的,臣便恭请太后皇上早做抉择,将凶手绳之以法,以还沈大人清白!”
“这可有意思了!”
沈羲笑起来:“方才家叔说自己是冤枉的,文大人和韩阁老却坚持不信,非让我们找出证据来证明他不是冤枉的!
“现如今我们证据有了,文大人说自己是冤枉的,那也得有证据!
“家叔也是礼部的人,文大人也是礼部的人,相信韩阁老手里这碗水总会端平!”
文远诤扭头望着她,五官都已经气扭曲起来!
韩顿面色阴寒,说道:“兹事体大,岂可当廷裁决?都察院何在?!”
韩缙站出来。
靳宵讥笑起来:“原来都察院还有人在!沈大人被围攻的时候没一个吭声的,我还以为仗着韩阁老的脸面,都缺席回去暖炕头了呢!
“合着您韩阁老不发话,文官里头连个站出来尽职的都没有!韩阁老,您这官当得挺威风啊!”
韩顿没吭声。
韩缙一笑,说道:“靳将军误会了,倘若没有上司发话,下级衙门跳出来多嘴那才叫做没有规矩。
“正如沈姑娘所说,我们好歹也是科举进士出身,那总也得有进士的姿态,总不能拿自己跟凭蛮力上位的相比。”
靳宵要怒,萧淮看了眼他,望向韩缙:“没有我们这些凭蛮力上位给你们打下的江山,韩大人如今还只是大秦皇室下一个五城营指挥使的后代,韩阁老还在燕京张家当着他的乖孙子!
“这金銮殿上,恐怕连你们提鞋的位置都没有!
“万千将士们牺牲的血肉不是让你们这些人轻描淡写地歪曲的!
“战争才结束十三年而已,许多死去的将士兴许还并未化成枯骨,我们这些凭蛮力上位的人的父辈,哪个不是披伤带血捡回来的命?
“一个不懂得尊重功臣的朝堂,屠刀迟早也会架在你们脖子上!”
韩缙脸气得发青,但在他这番看上去并不盛气凌人的话语之下,底气又一泄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