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胳膊:“我扶你上去休息吧,睡醒了就会好了。”
幽暗的房间里,一灯如豆,朦朦胧胧映着他一袭白衣、长身玉立的身影。
他扶着她在床沿坐下,默默站了一会儿,转身就要离去。
她忽然站起身来,带着说不清从哪里来的巨大勇气,扑过去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掰开她的手,转过身来,痴痴地望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她的泪珠一连串流了下来,仿佛止也止不住。她咬了咬嘴唇,扑倒在他的怀里。
他全身都颤抖着,良久良久,终于紧紧揽住了她,抱起她轻盈的身子放到了床上,火热的唇印罩上了她的樱唇和脖子。
窗外,风雨未歇,雨水滴落在瓦片上,叮叮当当响到天明。
清晨,她从说不出的疼痛和激情中醒来。他已走了,身旁空荡荡的,只在枕头边挨着她的青丝留下了一只玉蝉。
她翻身坐起,把玉蝉紧紧握住手里,直到硌痛了她的掌心。
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流下来,一滴一滴湿透了衣襟。
多年了,多年了。。。。。
韩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多年来她很想打听他的姓名、来历,却又无从打听。
那一夜的奇遇后不久,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奇怪的是,丈夫若无其事,婆婆也居然很高兴,她自己当然更不便捅破,也就一日一日在惊喜与焦虑的交替中期待着孩子的出生。
生孩子时是难产,历经折磨终于生下来后,她昏迷了好几天,之后也调养了大半年才把身子养好。
儿子一天天长大,是个孝顺体贴的好孩子。丈夫很喜欢这个儿子,亲自教他读书、骑马、射箭,她看在眼里,心里很欣慰。
儿子幼小时她很担心,生怕儿子长得像那个人,引来别人猜疑。谁知儿子竟然越长越像她的丈夫韩老爷,有时候父子俩的神态表情简直一模一样。她也不由得感叹,看来朝夕相伴的亲情竟可以打败血缘遗传。
丈夫在一起度过了十几年相敬如宾、若即若离的日子后,在五年前撒手人寰,婆婆也早已仙逝,她便带着十五岁的儿子韩载沄撑起了诺大一片家业。
这一生,荣华富贵是不必说的,可是幸福吗?她不知道,看着儿子长大,成家立业,也许这就是幸福吧。
红烛即将燃尽,爆出了点点灯花。秋夜的寒意穿透衣衫,沁入骨髓。
韩夫人最后摸了摸掌心的玉蝉,凄然一笑,把它放回了锦盒。
二十年了,每到夜半无人,那个白衣长剑的身影就仿佛站在她面前,向着她微笑。
二十年了,我终于知道了你是谁。原来,你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你是刻在我心底的一道伤痕,它不能愈合是因为我不想愈合,我一遍一遍地掀开,直到鲜血淋淋。无论如何我要感谢你,回忆虽然痛苦,思念虽然伤心,但是如果连回忆和思念都没有,我的生命将更加枯萎得萧索无依。
失镖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十万两银子我不再追究,我还让我们的儿子迎娶你的外甥女,这个儿媳我一定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永远不能忘记你,却永远不能再相聚,这就算是我能为你做的一点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