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天霖怔怔地听她说完,更加觉得脊背上阵阵发凉。她果然是认错了人,却不知那位“洛阳牡丹公子”是何人?心里又隐隐地为她怜惜,她千里投奔不易,竟然却走错了路、找错了人。
他张了张嘴,待要说出实情,再问问她“洛阳牡丹公子”是谁,看能不能想法子替她把画儿送到正主儿手中,却实在开不了口。
周宛芯见他久久没有作声,心里也在发凉,只道他是看不起自己,急得眼中汪起了点点泪水,大声说道:“公子若不相信我的话,只当我是不守规矩的女子,我也无话可说,无非一死以明心志罢了。”
岳天霖大吃一惊,急得连连摆手:“姑娘误会了,万万不可。”他叹了口气:“我。。。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姑娘千万不能做傻事。”
周宛芯见他神情大变,似是真心着急,忽然破涕而笑,柔声道:“那,公子若有心帮我,为何不问问我遇到的难事是什么?”
岳天霖长叹一声,思索片刻后决定对她如实相告。自己既然不是她要找的人,也帮不上她的忙,何必听取她的隐私?于事无益,也担心若对她隐瞒得越久,她知道实情后就越失望难受。
他定了定神,忽然躬身一揖,沉声说道:“在下有一言,但请姑娘听了后不要太激动悲伤。”
周宛芯有些奇怪,仍柔声道:“公子请讲。”
岳天霖道:“我只是个读书人,并不是什么洛阳牡丹公子。”
周宛芯“咦”了一声,脸色一变,但很快又笑了:“公子太自谦了。我知道公子虽身在武林,但腹有诗书,手不释卷,与那些寻常武夫大大不同,读书人三个字不但不是贬低,反是溢美之词。至于牡丹二字”
她笑意更深:“以花喻人,公子是嫌这个称号太阴柔,故而不喜欢么?公子曾收集天下剑术名家之事迹编做《牡丹谱》一书,把上官清泓评为第一。公子之渊博、谦虚,天下武林谁不敬仰?牡丹为百花之首,我倒认为这个称号公子是当之无愧呢。”
她说得越多,岳天霖便越发手足无措起来,却又不敢打断她,只得在心里一遍遍地念道“错了、错了。。。”
等她说完,他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周姑娘,你听了千万不要生气,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那位公子,我姓岳名天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并没有学过半点武功。”
周宛芯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整个人都呆住了。
岳天霖只觉得喉咙里阵阵发干,不敢去看她的神情,终于嗫嘘着说出了最后一句:“你。。。你真的是认错人了。”
周宛芯的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急剧变化着,良久突然厉声说道:“你不是牡丹公子,那这幅画怎会到了你手里?莫不是你偷来的?”
岳天霖吓了一跳,连说“不是、不是”,便把自己如何在长安城外看到有人烧画、画中如何飞出了鹦鹉、自己又是如何带走了这幅画,前前后后、一五一十说了个仔细。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看着周宛芯的脸色,她又坐回到栏杆上,却半转了身子,不再把正脸对着他。从仅能看到的侧颜上,只见她始终板着脸,仍是一副气愤难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