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煦是韩师伯的独生儿子,韩师伯在天燮门五大长老中排名第二,中年得子,不惜血本地栽培。但这位小韩兄弟明显没有遗传到父亲的骨相清奇,虽然从六七岁起废寝忘食练了十来年,也只混了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韩师伯对儿子期望甚高,韩兄弟也深感肩负重任,曾当着父亲的面,在天燮门历代祖师的牌位前发誓说,摒弃杂念,潜心武学,不问儿女私情,务求出人头地!
但在半年前的花朝会上,从他第一眼见到林悠然,这句豪迈的誓言就如同万丈高楼遇上了百年不遇的大地震,顷刻间垮塌得七零八落,准确地说,是连渣都不剩。。。
林悠然觉得,她的噩梦开始了,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赶不走、甩不掉、见面只会呵呵傻笑、就连板起脸来都无法伤害他自尊心的白痴。她简直要抑郁了,烦恼与怒气在与日俱增。
本来她对韩煦也说不上讨厌,但自从收到他绵延不绝的殷勤之后,她就突然发现,原来这人脑门太窄、人中却太长,鼻头太园、鼻梁却太扁,从下巴到脖子一共有五颗小痣,再加上肚腩外凸、挺腹收胸,左肩和右肩好像还不对称,简直连看都没法看!
但最让她不屑的还是,韩煦的武功并不出众,扔到人堆里就淹没了。林悠然很看不上他在自己面前那副唯唯诺诺、不敢得罪的样子,她甚至在心里很替韩师伯叹息,家门不幸,竟然生出这么平庸的儿子。。。她从来就没有想过,韩煦虽不拔尖,但比起她自己的水平来,还是胜过不止一点半点。
谢瑶应韩煦的央求,多次帮他带过口信、传过纸条,终于有一天发自肺腑地对林悠然说:“天啦,好感动,他是多么执着地在喜欢你呀!”
“我也很执着”林悠然忍不住尖声叫起来:“我是多么执着地在不喜欢他呀!”
眼下,在这个凉风骤起的黄昏,林悠然惊讶地望着那个扣住她手掌的人。
萧禹,掌门亲传的首席弟子,竟然是他!他的脚步好轻,出手又好快,难道他的武功真的到了大家传说中那般深不可测吗?
还有,他的手掌好大,竟然把她的手整个儿都包了进去。。。林悠然在愣神中,感觉到了他手心渐渐升起的温度,不由得脸红了。
萧禹放开了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目光却未移开,沉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前方是本门禁地,你不知道吗?”
“知道”林悠然看到他的眼睛有些发慌,低声道:“我只是想绕过林子,去山上打点泉水。”
萧禹正色道:“我奉命值守,这林子也是不能踏入的,你回去吧。”
林悠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那就。。。求求你,拜托你,帮个忙好不好?”
萧禹愣了一下,但脸上随即现出了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语声也柔和了些:“你叫什么名字?”
林悠然不知为何心里跳了跳:“我姓林,叫。。。叫林悠然。”
萧禹点点头,“哦”了一声。
林悠然瞪大了眼睛:“你认识我?”
“不认识”萧禹回答的很干脆:“本门弟子众多,除了其中资质卓绝者,没有名气的人我都不知道。”
林悠然突然不是很想说话。。。好吧,你是有名气的,我是没名气的,只能我知道你,你却没必要知道我。
萧禹并没有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默然半晌后说道:“如果你真的想要山泉水,我可以代劳。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回来。”
他接过了她手里的木桶。林悠然有些惊喜,凡是可以偷懒的事,她通通都喜欢,嫣然笑道:“这多不好意思!怎么好意思呢?我和你一起去吧?”
萧禹却道:“不行,樱花林中多有机关暗器,以你的功力是万万躲不掉的,你等在这里就好。”他说完,展动身形如雪鹰般飞掠而去,果然不出一会儿就提回了半桶清冽的泉水。
林悠然开心地迎了上去,却在接过木桶时手上一滑。萧禹赶紧托住了桶柄,但水还是溢了些出来,弄湿了她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