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说得没错,十八里铺的确是个大镇子,足有数千人之多。
很多小县城也不过如此。
九儿下了马,觉得浑身都快散架了,而且两条大腿内侧磨破了皮,走起路来十分痛苦。
不过,女子总不能别开腿走路。
那样长大后,铁定嫁不出去。
于是,她就像两条腿用胶水黏住一般,两只脚一点点往前蹭,看得鹿鸣忍不住发笑。
鹿鸣选择在一个酒楼暂时落脚,打算吃个饭,买点干粮,然后就继续往西边去。
两人坐了下来,等小二报了菜名,鹿鸣点了五斤炙羊肉、一份黄河鲤鱼、一份羊舌签、一份菜羹意葫芦、两斤烧饼,一壶本地村酿米酒,坐下大快朵颐。
九儿或许从来没吃过这么丰盛的大餐,看得眼睛都直了。
不过她也只敢小心翼翼的用筷子一点一点夹着吃。
鹿鸣也不劝她,只是自顾自的一边喝酒一边吃菜。
他没想到这西北的一个大镇,酒楼的菜居然做的不错。
菜美,酒醇
姑娘润。
鹿鸣看了一眼九儿,觉得自己果真邪恶了,但是酒楼里大多是男性,确实找不到年轻姑娘来打比照。
吃到一半,鹿鸣抬起了头,看向门外。
门外走进来一人,正是他刚才在渭河边见到的从水下渡河的老头。
一见他,酒楼中许多人立刻开始结账走人。
就连小二也呆在一边,不敢上前。
老头环顾酒楼,然后径直朝鹿鸣走了过来,到了桌边,拱了拱手。
“老头子看走眼了,没想到阁下也是个练家子,不过你打了我的徒弟,我这个做师父的,只能辛苦一双老腿儿跑一趟,阁下有什么说头,划下道来。”
九儿发现,鹿鸣似乎对来人并不意外。
他端起一杯酒,道:“阁下是黄河老人?”
黄河老人眉毛一挑:“正是在下,阁下如何称呼?”
鹿鸣道:“我姓鹿,叫鹿鸣,老人家成名不容易,还是回去好好养老吧!”
黄河老人的面上渐渐升起了一股怒气。
无他,自己作为本地武林名宿,说得算是客气了,给足了面子。
如果鹿鸣赔礼道歉,将抢走的河妾交出来,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毕竟江湖不只是打打杀杀,江湖更是人情世故。
但这个年轻小子,居然仍是大咧咧坐在那儿。
越是老,越觉得尊老是个好品德。
在黄河老人眼里,鹿鸣从一个陌路强人的角色,变成了一个不知礼的狂悖之徒。
“哼!”
黄河老人一掌朝桌子上按下。
他二十八岁之前练刀,自认为是关西刀客中的年轻英杰,还在胳膊上刺下了“喧哗上等”的字。
二十八岁之后,他经过几次挫败后,逐渐意识到,自己在练刀上也就只能做个普通刀客,自己似乎更适合练剑。
四十岁之后,他大彻大悟,开始勤练内家功夫,并且转修掌法。
他练的是黄河落日掌,是从一个前辈高人处学来的,据说是先贤观黄河落日悟出的掌法。
如今,他已经练了二十年的掌法。
这一掌下去,厚达十公分的木桌,会被他一掌击得粉碎。
让你吃!
然而,一双筷子便夹住了他的手掌,仿佛铁钳子。
黄河老人面皮涨的通红,手腕上青筋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