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火器炸出来的白烟出现的快，散的也快。

罗有才探头看了一眼，对面已经没有活人了，都一身血窟窿的倒在了地上。

包事刘打的是散弹，一扫一大片。再加上对面那几个人站位还算集中，又是近距离下，因此包事刘只是换了一次子弹，打了四发就将包括朗老六在内的五名对手都喷成了血葫芦。

只是这样打出单人冲阵的效果也并非不是没有代价的——小腿上挂着一根弩箭的包事刘也半跪在地，腹部更是一大片洇红，透过头盔更是能看到嘴里喷出的血沫，只是拄着双管猎枪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看上去好不凄惨。

尽管站都站不起来了，但包事刘还是死死的盯着扑在地上的朗老六的身体。

朗老六扑倒在地，一动不动，手里的黑星手枪也掉落在地，不知道是死是活。

罗有才走了过去，先是从地上捡起黑星手枪，然后用枪对准朗老六，之后才用一只手将扑倒在地的朗老六翻了过来。

朗老六也是够凄惨的，头盔上挂着一个小钢钉，看样子是气钉枪发出来的——很明显，朗老六是被手下人给误伤了，只是气钉枪到底是威力不足，只是将头盔打出一个小孔，气钉还在上面挂着。

真正的致命伤是胸前的几处血窟窿，看样子是迎面接了一发包事刘的散弹。

看到朗老六死不瞑目地瞪大着的双眼，包事刘终于不再一言不发，“嘿嘿嘿”的边笑着边咳起了血沫来。

“阿方，你怎么样了啊，阿方！八哥，你也不要吓我，你快起来啊呜呜呜……”焦急又悲感的声音从后侧传来，吸引了包事刘和罗有才的注意。

另一边，那名扔灭火器破局立了大功的小弟见到枪声暂停，硝烟消散后也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从那几名朗老六死了的手下的防护服上扣下两块电池，然后安装在了开打前就跪伏在那里的两名包事刘的手下的身上。

只是任凭这名小弟怎么叫唤推揉，这两名包事刘的手下依旧是保持跪伏的姿势一动不动。

很明显，这两个人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见到这幅场景，包事刘终于不笑了，有些摇摇欲坠的他连忙拄着猎枪稳住身形，之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虎子，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终于，包事刘坚持不住了，便不再支持，坐倒在地，然后向他仅剩的那名小弟说道。

“大哥，你也不要吓我啊，我这就将你背到车里，车里有急救设备，你一定你能活下来的。”那名小弟也听到叫唤，哭着爬到了包事刘的身前，就要将他扶起，送到车内做手术，好歹还有一线希望。

“没用的。”包事刘苦笑着摇了摇头，攥着对方的防护服，不让他将自己扶起，然后喘口气，缓缓地说道：“咱车里有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无非就是一些治疗跌打损伤，感冒发烧之类的药，根本救不回来我的命。”

包事刘这么一说，这名叫小虎的手下哭的更凶了。

“不再要掉马尿，哭在头盔里擦都擦不了。”像是想要拭去小虎脸上的泪痕，结果因为头罩的阻隔，最后只能将手拍在头罩上面的包事刘嘴角有些苍白，但还是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缓缓的说道：“你还很年轻，回去之后找个正经的工作做吧，做咱们这一行的，终究不是什么正道。”

小虎哭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呜的答应，努力的将泪水憋回去。

包事刘又抬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老有才，颇有些心情复杂的说道：“看样子你是不用替我顶罪了。”

罗有才就这么静静的站着，也不说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用顶罪也好，不用顶罪也好……”包事刘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朗老六的尸体——显然是又想到他泰山的结局了，又看了看一手拿着一把手枪、不发一言的罗有才，惆怅的问道：“看样子你是决定做下去了？即便是看到这样的结果？”

“我有不得不做下去的理由。”沉默良久后，罗有才终于出声回答道。

“也罢。”包事刘嚅了嚅嘴，终究是没有再说出什么，转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张车卡，递向罗有才：“从今以后，我的车就属于你了，希望你好好照看它……。只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不要让我二弟再接触这些事情了，我不想我们老刘家绝后……，哪怕是让他当一名普普通通的苦力也好……，不过我还是希望他能考上工程师，这样他一辈子吃喝也就不愁了。只不过我不能当面跟他说这些话了……。”

罗有才心情沉重地接过车卡，重重的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与罗有才说完这些话后，像是耗费了很大的力气，包事刘换了很长时间的气才继续对趴在他身边的小虎说道：“这就是咱们这种人的命。既然咱们选择成立了拾荒队，想要寻找获得财富的捷径，就要承担捷径路上的风险。”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本是大老粗的包事刘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竟然说出了这么富含人生哲理的话。只是说完这句话后，包事刘就缓缓地低下了头，呢喃不清的说道：“小美……，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