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如歌走后，绥峰这才进来：“主子，贤妃娘娘差人来说今日身子不适，主子改日进宫探视吧。”

“身子不适？”司徒易峥好看的剑眉一皱，“说了是怎么回事的不曾？”

绥峰笑道：“贤妃就知道主子会担心，所以特意差人来说，贤妃对外称道身子不适，其实是因为，有喜了。”

“当真？”司徒易峥的眼里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又很快被担忧染上。如今天盛局势动荡，玄机暗藏，这时候怀有身孕，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难怪要暗暗地对外说是身子不适，就是为了避险呢。

“可不嘛？三天连着召了三个御医，都是一样的结果，贤妃娘娘才敢出来告诉主子的，”绥峰面上倒是喜色，“也不知道此番贤妃怀的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

绥峰想到的画面倒是更有趣——自家主子都快成亲了，贤妃娘娘这时候给主子生了个皇妹或者皇弟的，到时候殷大小姐进了门，没两年又要给王爷生个娃，到时候两个孩子几乎前后脚来到这个世界上，辈分却是差了一大截——原很多家庭都这样，但此番这事发生在他亲近的人身上，他倒觉得格外有趣。

而且，他很是期待这一幕早日到来。

“不论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让宫里人务必保护母妃周全，”司徒易峥叮嘱道，“让琴儿这段时间莫太闹腾，免得母妃担心。”

“主子，放心吧，公主自是乖巧懂事的，”绥峰笑道，“对了，贤妃娘娘还让人来嘱咐主子，上元节那日公主要出宫看花灯，让王爷好生看着公主，切不可让公主太顽皮了去。”

司徒易峥看向绥峰，眼中的担忧愈甚。司徒雅琴上元节要去看花灯？

*

一年一度的上元节，今年因了多次发生大事的关系，仿若为了冲喜，人们特意在这日努力营造出比往年还要浓厚的节日气氛。

这不，日头将将从西山落下，人们便已经早早用过晚膳，三五成群呼朋唤友，或抱着烟火或提着花灯或带着钱袋出现在润京大街上，好不热闹。

“如歌姐姐，你看你看！这个花灯好漂亮啊！”殷如懿央了殷如歌许多年，都没能如愿让殷如歌带着自己出门玩耍，今年终于破了例，可高兴坏了。她看看这个摊子，又看看那个铺子，每一个挂在外头的花灯对她来说都好像是新鲜的。

——按照殷如歌的说法，虽然和易王婚期未定，但眼见着明年的上元节怕是不会在家里过了，今年便索性带殷如懿玩个痛快。所以看着殷如懿开心的样子，殷如歌亦不禁露出淡淡的笑意，不过让丫头们紧紧跟着，又暗中给殷如懿安排了暗卫罢了。

青蕊青禾二人因了殷如懿的关系，得以双双出府跟着殷如歌，也是一脸新奇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一时间，两姐妹带着仆人，慢慢地走在润京的大街上，倒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为了出行方便，殷如歌特意让殷如懿也穿上了男装。可惜，殷如歌和殷如懿两位继承了崔氏和殷梓凯的良好基因，容貌一个赛一个惊艳。就算他们穿了男装，也一样吸引来众多人的目光。

彼时殷如懿高兴坏了，便“姐姐姐姐”乱叫起来，吓得丫头们赶紧让殷如懿改口。

“哥哥……”殷如懿吐了吐舌头，一开始有些不太适应这个称呼，但再看自家姐姐打扮得英姿飒爽的模样，忽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打趣道，“哥哥！好多姑娘在看着你呐！”

殷如歌本悠闲地背剪双手在殷如懿身后看她玩耍，听得殷如懿这么说，才注意到路边的，路前方的，果然有不少妙龄少女三三两两对“他们”驻足观看。

或者掩着嘴偷笑娇羞的，或大胆抛媚眼丢帕子的，或远远看见便激动不已还有偷偷跟随的，总之，殷如歌头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盛世美颜对女孩子的杀伤力。殷如歌不禁想，若是天盛的民风再开放一些，只怕她们这会儿早被扑倒了。

“哟，这不是卢公子吗？”殷如歌回头，便看见梨花扭着腰拉着几个小姑娘正往这儿簇拥呢，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上下将殷如歌打量一番，言语之间不乏调侃。

——还别说，平日里便觉得殷如歌身姿高挑，如今着了男装，将三千青丝就那么盘顶一梳，露出光洁的额头，用上等羊脂玉簪子一簪，便也将她原本就有些清冷的五官衬托得越发线条明朗。虽不如司徒易峥那样如同刀刻一般棱角分明，倒显出几分别样的温和来。

何况殷如歌自小习武，出身将门，身上从来就自然带有一种飒爽之感，看起来倒不至于太过秀气。只可惜她的那张脸，真是白得过分，在人群中一看，就好像会发光一样。

梨花暗暗在心里埋怨老天不公，一边笑吟吟地朝殷如歌走去：“卢公子今日可是带着弟弟一起看花灯的？”

殷如懿眨了眨眼睛：“哥哥，这位漂亮姐姐是谁？”

说起来，殷如懿并不是第一次见梨花——殷如歌生辰的时候，殷如懿远远看见过梨花和殷如歌说话来着，却并不曾这么近距离接触过。

一看之下，但见梨花一身淡粉色的长裙，丝毫不能掩住她玲珑的身姿。一头乌黑的长发竟比姐姐殷如歌的还要浓密，梳着如今最流行的发式，发饰简单却恰到好处。

梨花的那张脸，不似殷如歌的清冷，却是最讨男人喜欢的类型。

尤其是梨花那双桃花眼，看着你的时候，就好像要把你的魂都勾走了一般——可她虽然表面上看着魅惑，但她眼底的清澈，殷如懿却是一眼就能看得觉得出来的——说不上来为什么，但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梨花，却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哟，瞧这小嘴甜的，”梨花顿时喜笑颜开，“你是如懿吧？你不知道我，我却是知道你的。你哥哥啊可是时常同我提起你呢。”

“是吗？姐姐说我什么了？”听梨花说话，总觉得有一种同别家那些个千金小姐说话不同的调调，但听起来不仅不讨厌，而且很新鲜，很喜欢。

这便是梨花的真实。

“说你啊，机灵，可爱，”梨花笑道，“还懂事，乖巧，一点都不让人操心。”

“是吗？姐姐真是这么夸我的？”殷如懿从小最崇拜的除了自己的爹爹，还有天下风云榜上的那些人物，便是自己的这位姐姐了。如今从梨花口里听到自家姐姐对自己的肯定，殷如懿的一双星眸，一下子像点亮了星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