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姐,那可是整整五千两啊!”桑落试图劝自家小姐。这六千两去了五千两买片毒蛇环绕的竹林,小姐这是疯了吗?!
“不,咱们还要多给,”绥颜却道,“问问张老汉,若是还由他来替咱们养这竹林,每年他要多少钱。不论他开多少,只要不超过一千两,咱们照价给他便是。”
“小姐……”桑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小姐这是要把全部家底都押进去啊!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说话间绥颜便打了个呵欠,随即起身朝屋内走去,徒留桑落一个人对着满池活泼的红鲤鱼,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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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州城郊,两匹快马恣意而行。
其中一青衣少年,左手缰绳右手马鞭打马随意,腰间一只青白玉的精致酒壶,一张大气而棱角分明的面容惹得这郊外的青山绿水都好像又生动了几分,正是易王府的小世子,司徒长鹰。
另一人身着白衣,亦是生得不错,只是不同于司徒长鹰的飒爽,浑身上下倒是透出几分儒雅气度来。
加上腰间挂着的一把精致白玉笛,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便是他了。
司徒长鹰瞅了瞅几乎同他并驾齐驱的少年,扬声笑道:“想不到子域一介书生,竟然纵马与我不分上下。这要是传出去,我这世子爷的脸面可往哪儿搁啊?”
马上公孙景瑜不禁失笑:“墨衡可是说笑了,你这易王府世子爷的名声早被你有意败尽了,还差这一点吗?何况,你此番赌的可是天星阁阁主善老先生的墨宝,我若是不加把劲儿,岂不是辜负了你这一番好彩头?”
“哈哈哈!那你可要抓紧了,善先生的墨宝千金难求,我可不会让你!”司徒长鹰爽朗笑着,“驾”得一声,座下爱骑立刻撒腿跑出去老远。
公孙景瑜瞧着司徒长鹰恣意纵马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亦跟了上去,徒留身后尘土飞扬,春光无限。
赛马的终点设在易州城外最高的普应山半山腰上,一处天然的空地,是他们常来之地。一棵不高的松树上,用红绳挂着一只色泽鲜艳的红蛇果,便是此番赛马的目标了。
眼见还有百步之遥,两位少年便纷纷弯弓搭箭,以志在必得之势几乎同时射出!
只听“嗖嗖——”两声破空之响,其中一箭正中蛇果!另一箭偏了些许,射在了松树干上。
“你瞧!果不其然又是你赢!”司徒长鹰似乎有扼腕叹息之意。
公孙景瑜却收了箭:“知你故意让我,不过那既是善老先生的墨宝,我可也不还你了!”
言罢两人都笑,勒马休息。
一黑一白两匹良驹踏着小碎步,微微喘气。马上两位少年目光放远,竟将整个易州城尽收眼底。
云雾缭绕之间抽身看来,竟与平时置身其中感觉不同。
“能和子域这么恣意纵马,真是一件快事!”明朗的阳光耀在司徒长鹰棱角分明的脸上,好看的眸子明亮堪比星辰,光洁的额头挂着细汗,尽显少年活力,“怪不得前人都言春风得意,都喜马蹄踏花。如此逍遥自在,无牵无挂,何乐不为?”
“知你喜欢潇洒,”公孙景瑜笑道,“世子爷这么多年,可不就这么逍遥的吗?”
“可这种日子,眼看就要到头啊,”司徒长鹰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失落,“今次一过,还不知道还能有几番这样的痛快呢!“
“怎么?你要进京?”公孙景瑜侧目。
他和司徒长鹰自小一起长大,也从来知道他这个挚友因为身份特殊——易王嫡长子,易王府的世子,朝廷忌惮,终有一日要被召回京城,名为仕途,实为对易州的牵制。
毕竟易王曾是当年太子的不二人选,易王妃又是掌握了天下十分之三财权的殷老板,易王妃的父亲更是西北拥兵四十万的征西大将军——如此家世背景,自然树大招风。而如此背景之下的皇孙,便自小命运身不由己。
这也是这位小世子把自己装成个纨绔的原因了。
可惜无论他如何装模作样,到底逃不过入京为质的命运——只有司徒长鹰入京为质,牵制易州,朝廷那些人才能稍稍安心些。
司徒长鹰轻笑一声:“太祖母思念,我如何能不进京?”
“原来打的是这个由头……”公孙景瑜无奈,“怪不得你连善老先生的墨宝都送了我。”
“不过,到底太后偏爱易王,皇后又在宫中,你就算进了京,日子也不会差。”公孙景瑜嘴上这样安慰,心里却仍旧不免担忧。
易州一向是易王的领地,就算暗中有些凶险,到底只是些小打小闹。若是进了京,没了易王的庇护,司徒长鹰必然处处掣肘。虽有太后和皇后以及殷家在京,但到底在京没有根基,此一去竟如探虎穴。
“你就放心吧,”司徒长鹰倒是乐观,好像没什么事情能让他皱眉似的,“何人能奈何我吃喝玩乐?他们请我入京,我的日子差不差我是不知道,但想必他们的好日子不多了。”
一句话把公孙景瑜逗乐了:“有你这话,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司徒长鹰重重拍了拍公孙景瑜的肩膀:“不过话说回来,我还要在京都等着你金榜题名呢!”
“你别不是让我进京给你收拾烂摊子吧!”公孙景瑜一语拆穿。
“哈哈哈!”司徒长鹰爽朗笑着,不置可否。这些年,他的确没少让公孙景瑜跟在他后面收拾烂摊子。
“别说我了,”公孙景瑜打趣,“说不定,是我先讨一杯你的喜酒喝呢。毕竟,你绥家的那位小娇妻,还在京都等着你呢。”
“你可别提!”司徒长鹰赶紧讨饶,“你又不是不知那是母亲的意思。她同那平西将军夫人要好,打小便给我定了个亲,我可没答应!”
“怎么?婚约都下了十几年了,难不成你竟要悔婚不成?”公孙景瑜半开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