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进来。”李盛正是李总管的本名,王府里面,敢这样叫他的人也就祁汜一个。
李管家推门进来,朝着祁汜行了个礼,这才转身看向了她,“这次走水不严重,但烧掉了不少东西,这些东西有的价格平平,有的却是太后亲自赏赐的,光是这份心意,便是无价之宝。老奴刚刚粗略算了算,这次烧掉的东西,损失大概在五百两左右。”
她吞了吞口水,心虚地问道:“五百两,白银?”
李总管慈祥的笑了笑,“黄金。”
她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勉强扶着桌子才能让自己站稳。
“柳叶的月俸是一两银子,一年便是十二两,十年一百二十两。五百两黄金等于五千两白银,若是要还清这欠款,柳叶,你得为王府白干四百一十六年零八个月,再加上你还剩的三年零八个月,摸个零头,刚好便是四百二十年。您看,你是签卖身契,还是用命来抵债?”
祁汜的目光下移,看向她洁白纤细的脖颈,仿佛一只手就能将她的脖子折断。
“可是我活不了那么久啊。”
“无碍,若是有阴曹地府,你到时候便跟着王爷,什么时候还清债了,什么时候再去投胎。再不行,还能找阎王爷求个情,下辈子,你还做王爷的丫鬟。”
江湾缩了缩脖子,真是太可怕了,她好毫不犹豫就做出了选择,“我签卖身契。”她对祁汜还不了解,自然要选择最保险的方式。她毫不怀疑,她若是说以命抵债,祁汜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拧下她的脑袋。
毕竟,她现在对他来说,只能算得上一个有趣的玩物,玩物自然要懂得分寸,不能太作,恃宠而骄。
“小柳儿,倒是聪明呢。”祁汜笑了笑。
江湾在内心吐槽,可不是嘛,不聪明的话,小命早就玩没了。她在那张四百二十年的卖身契上按下自己的手印,把自己的这一世,下一世,下下世,下下下世,下下下下世,都赔了进去。
第二日天还未亮,她睡的正香呢,外面突然传来声音,“柳叶,该伺候王爷更衣了。”
她看着刚刚泛起鱼肚白的天空,从床上下来,快速地把自己拾掇好,然后端着洗脸盆进了祁汜的屋子。
祁汜穿着白色亵衣坐在床边,掀起眼皮懒懒地看了她一眼。
她赶紧上前,从旁边的屏风上拿下早已经准备好的衣袍,来到了他面前,“王爷,该更衣了。”
他站起来,抬起手臂,任江湾摆弄,好半天之后,衣服还未穿好,他的眉毛皱起,“怎么这般愚笨!”
江湾有些委屈,她自己的衣裳都是学了好久才会穿的,第一次,不会岂不是很正常。
“奴婢是第一次伺候别人穿衣,自然是笨了些。”
听到她说第一次的时候,他的心底泛起隐秘的欣喜,但他却并不知道这欣喜从何而来。他伸手拿过衣服,“本王自己来。”左右之前也是自己穿,今天是鬼使神差,竟让她来伺候。
江湾笑了笑,然后又耷拉着小脸,“王爷,奴婢不会束发。您要不找个人来教我,或是重新再找个丫鬟?”
祁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重新换了?下次我换丫鬟,原因一定是因为,上个丫鬟被我亲手杀死了。”
她打了个哆嗦,乖乖闭上了嘴巴,再也不敢多言。
“既然不会,就在旁边学着些。”
她连忙点了点头,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祁汜身后,“王爷,您的手真巧,这头发束的可真好看。”
祁汜抬眼看了看她乱七八糟的头发,语气嫌弃,“你的可真丑。”
她嘿嘿干笑了两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之前都是玲珑姐替我梳的,今天只能自己来。但王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悄悄把奴婢两个字换成了我,她瞧着祁汜的表情,并没有动怒,也就放了心,就当他是默许了她自称我这件事情。
祁汜穿戴整齐,梳洗完毕,大踏步走了出去,朝着宫内走去。江湾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回了自己房间,继续睡觉去了。
皇宫内,祁汜从朝堂上下来,候在大殿门口,祁湛身边的陈公公上前,脸上堆着笑,“熠王爷,礼部尚书与皇上有些要事商量,皇上让您先去自行去慈宁宫,他稍后就来。”
祁汜微微颔首,“多谢陈公公。”
“王爷真是折煞老奴了。”
皇宫内富丽堂皇,朱门红墙,他面无表情,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气息,到了慈宁宫门口,身上那股煞气才慢慢消失。
“儿臣拜见母后。”
太后姜燕急忙迎了上来,扶住了他的手臂,“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见外,知道你要来,专门为你做了喜欢的水晶虾饺,快来尝尝。”太后拉着祁汜的手坐了下来。
祁汜表情柔和,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多谢母后。”他拿起筷子,夹起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太后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似乎还有些紧张。
他笑了笑,“很好吃。”
“好吃就好,多吃点。”
祁汜吃了几筷子,便停了下来,面带忧色,“听闻母后身体抱恙,可好了些?”
“不是什么大事儿,莫要操心,不过是天气炎热,胃口有些不好。”她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子温柔的气质来,让人觉得很舒服。
祁汜挥了挥手,一个小厮提着一个篮子进来,将篮子放在了桌上,又转身退下。
“这是莲子,母后最喜欢的就是莲子羹,这莲子清甜可口,母后让御膳房做给您吃。”竹篮里面放着的,正是江湾辛辛苦苦采的莲子。
“你有心了。”太后拍了拍他的手背,端起放在一边的茶水喝了一口,不经意地问道:“听闻你府内打死了个婆子?”
“不过是个倚老卖老的狗奴才,仗着当年侍奉过我母亲,便目无王法,为所欲为。孩儿只是将她打发出府了,倒没想到传到宫里,竟成了我打死了一个婆子。”
太后放下茶杯,笑了笑,“想来是下人乱嚼口舌,百姓都说你残暴嗜血,难免会误解了你。”
祁汜不甚在意地说道:“孩儿倒不曾想过,这事情传的这样快,昨日将这狗奴才打发出去,今日京城就传遍了。”他看向太后,她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好像也觉得这事儿有蹊跷。
太后宽慰地笑了笑,“不说这些惹你不高兴的事情了,听说你那清风苑新来了个丫头。”
祁汜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一张清晰的包子脸,他轻轻地点了点头。